这回对视是苏言先移开视线,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便下意识垂落目光,盯着他的袍脚看了许久。
来人一袭玄色衣衫,衣摆处金线龙纹栩栩如生,一派威仪。待视线上移,看清他的脸时,心中便更为震荡。肤色极白,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美玉的质感,一双乌眸风流明丽,唇畔自然上翘。
若非他衣袍上的团龙夔纹,苏言还当是哪家清风倚玉树的逍遥公子入了宫。
苏言心跳的厉害,好像一下子忘记自己会说话似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在心底暗叹这人真是一个位面比一个位面好看啊。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
皇帝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系统幽幽出现:【大大,有两个消息,好消息和坏消息,你……】
“麻溜的都说了。”
【……好消息是你应该不用做弃妃了,坏消息……你刚才好像,有那么一丢丢,ooc……】
话音刚落,苏言身形一歪。
流金的光影,漆成深红的宫墙,翠色沉沉的梨树,一切在她眼前不轻不重地一晃,她只听见知语的一声疾呼。
她一头栽进一个怀抱里。
对,不是对方主动来接的,是她自己投怀送抱。
他身上有陌生又莫名亲切的男子气息,还有淡淡的香气,或许是传说中的龙涎香。
头疼……苏言捂住脑袋。
萧燿垂眸看着扑进自己怀中的少女,宫中装病求宠的妃嫔不计其数,他向来都是一把推开绝不多说半个字。
眼下这个……
眼神都涣散了,额边和颈侧满是细密的汗意,抱起来像一只冰冷的小瓷罐。
他手上不自觉扶了一把。
墨色的瞳微微一压。
腰怎么这么细?
他抬起眼眸,厉声正色时竟然格外让人心惊胆战:“怎么回事?”
知语看也不敢看他,只觉得一道沉沉的气势从头顶攒压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也不知道,许是主子的伤还没好利索。”
萧燿眸色愈深,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苏言忍过艰难的一分钟,硬撑着从他身上退开。她一步步后退到知语身边,知语赶忙爬起来扶住她,眼疾手快把她衣裙上的结给解开。
苏言小脸仍旧煞白一片,干净的眸子里却像翦了两汪春水。她还是盯着皇帝,好像这么看着,皇帝身上就能哗啦啦掉下钱来。
知语战战兢兢地提起一口气,偷偷扯了扯苏言腰后的绯色宫绦。苏言扭过头,知语嘴唇微动,苏言读出那两个字,回过头如梦初醒地唤了一声陛下。
萧燿唇角弧度未提也未落,笑意未达眼底,他低头转了转手上的梨子,嗓音似笑非笑:
“芙蓉殿里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喝?”
苏言低下头:“万物只要存在必然有其价值,它长在我的院子里,就是要给我吃的啊。”
知语一口咬住下唇,神情复杂又悲切。
“我”……
主子竟然在陛下面前不自称“臣妾”,难道真被磕坏了脑子?
萧燿用一个手势散退了所有下人,他不徐不疾朝苏言走了两步,苏言肩膀一耸,忍住没跑。
萧燿垂眼,眸色很是令人心动。
“想出去吗?”
“嗯。”苏言委屈死了。
说好的衡王不会为难女人呢?
秀美如玉的皇帝淡着嗓道:“学会争宠再说。”
???
苏言抬起头,纳闷地问:“争宠?”
“你说万物有其存在价值,你在深宫之中的价值又是什么?”
苏言想说:“这有啥难的,晚上你可以来芙蓉殿啊,仙女我轻纱半掩玉体横陈等你来。”
她不敢。
头疼太难受了。
苏言微微拧眉:“陛下以为,女子在宫中的价值就只是争宠吗?”
萧燿负着光俯身:“在你体现其他价值之前,先做好这一样罢。”
男子气息一下子离得她很近,墨玉般的乌眸里映出她有些惊慌的表情,苏言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见她涨红了一张脸,萧燿悠悠然直起身,“看你表现。”
话毕转身往外走。
苏言往前小跑了几步:“陛下,我的梨……”
梨在萧燿手中抛了一下:“没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