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敲了一闷棍,这好像是这些天来他对她说的最长的话,却是在细数自己的缺点。
她憋了半天,闷闷地说:“如果只喜欢你的优点,那就不叫喜欢了。”
秦锐拾起空罐头,转身往屋里走。
“秦锐。”
他脚步略作停顿。
身后的小姑娘软声向他讨要:“我的蝴蝶结。”
秦锐进了门,把空罐头装进纸盒子里丢进可回收垃圾桶,然后拿了车钥匙去给她拿蝴蝶结。
苏言盯着他手上的蝴蝶结看了很久,很犹疑,很不舍,好像只要拿走它,他们之间的联结就少了一个节点。
最终她还是伸出了手,慢慢把蝴蝶结攥在手里。
她低下眼,看起来是沮丧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来说:“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仍旧全心全意目光柔软地看着他,秦锐却觉得她很像是从另一条街上流浪过来的猫。
他皱了皱眉,又很快恢复平静:“明天还去图书馆吗?”
苏言咬着舌尖,不知道该回答去还是不去。
秦锐:“你的书可以借了。”
天际的浮云明明暗暗,乳白色的月光从云缝里洒下来,为他的脸打上阴影,也镀上光。
苏言眼睛一闪:“去呀。”
街口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响,苏言吓了一跳,门口的猫也一瞬间蹿没了影。
苏言探头一看,原来是有家人买了新车在路口祭车。
突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大手护着她的头,把人拖到车门旁边蹲下。
苏言被圈在秦锐怀里,她闻到了秦锐身上的味道,很淡很好闻。
她甚至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秦锐的心跳好快。
他似乎处于一个极度紧张而戒备的状态。身子下沉,腰身微弯,手臂有力地箍着她,一只手横在她的头顶。
一个完全保护的姿势。
苏言有些发懵,轻声喊他:“秦锐?”
他仿佛陷进什么情绪里无法自拔,根本没有理她。
鞭炮声停止了。
苏言把手从他手臂里挣出来,把他护在她头顶的手抱进自己怀里:“没事了,你哪里难受啊?”
秦锐呼吸声很轻,眼睛里覆起戾色,眼尾鲜红潮湿。
苏言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又轻声喊了一遍:“秦锐?”
秦锐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白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慢慢回神,浑身的力道渐渐卸了。
苏言扶着他的手臂:“你还能站起来吗?”
他站起来。
苏言看着他,问:“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秦锐眉头紧着。
“我是问那里,”苏言指着街头,“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秦锐看过去,迟迟没有说话。
“是买了新车后的一种仪式,跟过年烧纸磕头一样的,你老家有没有这种习俗?”
秦锐低声说:“没有。”
“那你现在知道了。”苏言还是不放心,拽着他的袖口把人领到街头,让他闻了闻鞭炮的味道,亲眼看了看那辆车。
“看见了吗?是鞭炮。”她温声说,“我们回去吧。”
苏言松开手,让秦锐自己走回去。
自己跟在他身后。
即使是这种状态下,他的背影仍旧挺拔俊朗,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下下地延伸向远处。
走到门口,苏言看见秦锐姐姐站在台阶上,沾满面粉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一看就是刚才着急忙慌冲出来的。
秦娴看见恢复正常的秦锐,用手背捂住嘴,压抑住话里的颤抖:“吓死我了。”
秦锐听不得鞭炮和烟花的声音,那会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战场上,身边是接二连三死去的战友,等待他的除了死亡还是死亡。他总是时不时地活在那场黑暗里,哪怕那里充满了恐怖和绝望。
结果她出来就看见小姑娘把秦锐唤回来了。
秦娴心有余悸地看着秦锐,他现在看起来很平静。
秦锐看见自己的姐姐,他闻着空气里硝和磷燃烧后的气味,回头看了苏言一眼。
她刚刚教他分清了过去和现在。
声色味全都告诉他:
他活在现在。
结结实实地。
【叮~治愈度+10,当前治愈进度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