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暴风雨一刻也没有停息,大厅里溢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他们站在门口接吻,好像站在生与死的边界线。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很轻,苏言慢慢扣紧他的腰,因为口中干涸的每一寸都被浸润,让她突然生出一种“相濡以沫”的错觉。
她没骗他,她其实很害怕,她没那么勇敢,但是她总是可以尝试着再勇敢一点。
以前遇到恐怖的位面,她第一反应是想逃,如今却想着怎样才能跟他待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苏言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哭,倒是叶昼,吻掉滑到她唇边的泪水,压低了声:“枳枳,你的眼泪是咸的。”
苏言转而抬手攀住他薄宽的肩,情绪很低,很可怜:“咸的不能止渴,不然我能给你哭一盆出来。”
“不用你哭。”叶昼说。
他牵起苏言的手踩着楼梯回到房间,然后一弯腰从床底下拎出两瓶水。
苏言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有的水?”
“昨天下午,它们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床边。”
苏言觉得太玄幻了,突然的停水,突然出现的水,她又有点想哭:“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得先喝了试试有毒没毒啊小祖宗。”
苏言瞅着那降下去两公分的水线,声音小的快听不见了:“结论呢?”
“如你所见,我还好好活着。”
他走过来,把那剩下的大半瓶水给了她。
苏言接过水去,有点舍不得喝。
“喝吧,”他抬起手,拇指温柔地摩挲过她的嘴角,“嘴唇都干了。”
苏言拧开水喝了几口,又拧紧了还给他:“这些,就可以了。”
矿泉水瓶的瓶口统共那么大,她应该跟叶昼共同接触过同一个地方。明明刚才亲都亲了,她还是有些微微的耳热。
叶昼看她抿嘴角:
“怎么,这水烫嘴?”
苏言摇摇头,问他:“为什么你会有水?”
“还记得我们玩的桌游么?”
“记得。”
“我的技能牌是仙人掌,仙人掌储水。”
苏言从不怀疑他的推理能力,她后背发凉:“我是竹子……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叶昼看着她,“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听到了么?”
苏言点点头,她看着那两瓶水:“我们要不要把水分给他们两个?”
叶昼垂下眼:“我没那么善良。”
苏言:“……”
他看着苏言苦哈哈的脸,上手揉了揉:“觉得我很坏?”
不等苏言说话,他又说:“你仅存的就是你的生命。”
苏言心脏狂跳起来,难道这句话也有隐喻吗?
“我不能把水给他们,因为我还要留着命保护你。”叶昼说。
苏言理解了一下这句话,登时又带了哭腔:“可你把水给我喝了。”
“命是你的,”他哑笑一声,“没毛病。”
无法言喻的怦然心动,突如其来的深陷其中,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除了南极洲他没去过,地球上的每一个洲有都他的足迹,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瀑布,卢克索神庙的兽身人面像,冰岛漫长浪漫的冰河湖……
他自诩看尽天下美景。
然而一见着她的眼睛,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历尽千帆的少年走到盘丝洞口,不由驻足。里头亮晶晶黑闪闪,他一下子就被盘进去,无法挣脱,也心甘情愿。
刚刚那个吻是他用来确认自己心意的吻。而她没推开他。
唇与唇贴紧的一瞬间,他深切地明白,她之于他是独特到不能再独特的存在,他可以生,也可以死,唯独不能失去她。
热诚忠恳的爱意掷地有声。
再无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