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回到西苑,道:“宋眠走了。”
他侧眸看她,想听她要说什么。
他对宋眠这个人没有半分好感。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陛下的房间。他向来不耻这种奴颜媚骨的吃相。后来在游园夜宴上替子午喝了他的酒,就有了后面这些是是非非。
但看着眼前的人,他忽然发现,他不知道是该恨宋眠,还是该感谢他。
“你想走么?”苏言哽了一下,“你该教给我的都教完了,我当初叫你进宫就是要你做我伴读,现下你可以不用再留在这里了。”
如果你想走,我会放你走。
像放走宋眠一样。
不过放走宋眠,她丢掉的是一个朋友,放走周子宵,丢掉的可就是一个快乐的苏言。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平安喜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周子宵看着她张张合合说个不停的嘴唇,忍无可忍,一把堵住了她的话头。
自从服了十日欢的解药,他们再没有亲昵过。
做一件很荒谬的事情,只要有一个还说的过去的理由,就可以骗自己说不算荒谬。可一但没了理由,人就轻易不敢越雷池一步。
生怕被炸的遍体鳞伤,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苏言看着周子宵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清冷、沉静、漂亮的眼睛,此刻满是山雨欲来的意味。
她被人捺在榻上,周子宵撑在她身侧,淡声道:“陛下要赶我走?”
他这个姿势能看到衣领下白皙的肩颈,因为臂肘撑在一旁,锁骨的凹陷分外明显。苏言还记得,汗水沿着他修韧如玉的脖颈滴在里面的样子。
她清了清发干的嗓子。
“如果我说不是呢……”
“那今晚陛下不用下这张榻了。”
“如果我说是呢……”
“那这几日,陛下都不用下这张榻了。”
一片潮红从脖颈漫上苏言的脸颊,她抬手推他:“你先起来。”
周子宵的力道却不容拒绝。
苏言眼神飞快地闪了一下,“那,那我便是要赶你走。”
周子宵将人从床上捞进来,护着后脑抵在墙边,不容分说地将苏言亲了个腿软。
苏言红着脸扎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软声问:“你想要小孩子么?”
周子宵的脸色白了白。在女尊国,男子服下专门的药物即可受孕。但在这一瞬间,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如果是她,未尝不可以。
相识以来,她给足了他尊重,平等,自由。告诉他他们彼此需要,告诉他世上没有天生的高人一等,为人处事也不必厚此薄彼。
就在周小夫子纠结的时候,他听见怀里的人很羞涩地说:“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生。”
【治愈进度+9,当前治愈进度99%】
第二日起来,苏言看见他的乌发墨似的泼下来,起了为他梳头的心思,问:“你的篦子呢?”
周子宵一脸茫然:“不知道。”
苏言到处找篦子,看到墙边什锦槅子里摆着一个盒子,她翻开来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篦子,不曾想看见了一把扇子。
那把提有燕渡墨宝的,他很久之前说丢了的扇子。
扇面上燕渡的山水淡远飘渺,可她鬼使神差地将扇子翻了面。
眼睛一瞬间就湿了,扇子上写着——
几回魂梦与君同。
……
苏言莫名想起之前读过的一本书,书里面的帝王为了追寻自我和自由,成了一个走索艺人。有人徒步追随了他一路,来到他面前,对他说:“陛下要是去走索,我就去踏滚木。”
不会阻拦你做与身份不相配的事,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高低违心跟随,而是主动与你站在一起。
——不论公序良俗,不论社会颠覆,我们本就平等。
苏言记得自己在许久许久之前向他请教了一首词,其实她早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现实中不能相会,我便去梦里找你。
本来也没指望他会作出反应,不料他早已给出了回复。
——多少次梦里与你相拥。
周子宵的声音淡淡响起:“找到了么?”
她转过身,轻轻叫了他一声。
“三郎。”
周子宵看着她手里的扇子,愣了愣,就在这片刻,有吻贴上去。
分开后,他听到她在他耳畔说:
从今往后,我做的每一场梦,里面都有你。
【叮~治愈度+1,当前治愈进度100%。恭喜宿主完成本位面攻略,请做好脱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