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苏言正在听映瑜查到的消息:
“那人名叫宋眠,是萧兰半年前从勾栏里买回去的,贱奴出身,父母双亡。大抵是受不了萧兰的非人待遇,要跑,被逮了回去。”
苏言想起宋眠披头散发跪在长街中央时的模样,哀莫大于心死,约莫就是他那个样子。她忽然又想到周子宵,倘若他的出身低贱一些,以他那副相貌和骨气,是不是有可能都活不到现在了?
她拨了拨笔架上的毛笔:“派几个懂事的过去伺候着,等他伤好了便放他走。”
想了想,又道:“去御书房,将所有我能学的书都搬去西苑。”
映瑜确认道:“所有?”
苏言点头:“对,所有。”
她动身前往西苑,临走之际又看见桌上的老山参,她抽了抽嘴角,将老山参收进了身后的十锦槅子里。
尚未踏进西苑院门就听见有乐声从里面传出来,听起来似是萧声,如泣如诉,哀感恸人。苏言轻轻走进去,看见周子宵立在院子里的梨树下,白衣如雪,唇间横着一支白玉萧。
一曲毕,周子宵抬眸望过来,目光清涟,里面似乎有几分探究之色。
倒是映瑜的一声“陛下”唤醒了苏言,她抬手摸了摸脸,一道水痕。她早就听说周家三郎不仅满腹经纶,还精通乐理,没想到听曲子也能听的泪流满面。
她咳了一声以掩尴尬,转头看见映瑜推了个小推车进来,上面满载书卷,这姑娘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苏言想,等自己把这些书学会了,当真学富五车。
周子宵收起玉萧,淡淡道:“这是何意。”
苏言拿起最上面一本书,随手翻了翻:“我说要读书,便是十二分认真,绝不诓人。夫子看看,有哪些是我该学的?”
她这声“夫子”把周子宵叫的一愣,直到一朵梨花落下来擦过她发间他才回过神,低头扫了一眼:“那便先从诗词入手。”
苏言点头。
诗词好啊,想当年学校举行诗词大会她还拿了一等奖呢。
映瑜推起车子就要往书房去,被苏言拦住,她指了指西苑的凉亭,说要在这里上课,她觉得相较书房,这里更风雅一些。
周子宵不置可否,可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大概又被贴上了一枚“附庸风雅”的标签。
映瑜便把书推到凉亭边上,很快差人在凉亭中布置了一张书案,两把木凳。周子宵俯身随手拾起一卷书迈入凉亭,苏言跟进去坐下来,示意他也坐着。
两人分坐书案两侧,周子宵翻开书摊在书案上,他念一句她跟一句。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苏言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奥义。
若是把苏言的初高中语文老师喊来教她读诗,不出三分钟她就能睡死过去。幸好周家三郎嗓音如清风入耳,听起来舒服又惬意。长得又好看,面对这样的老师,怎么会困嘛。
直把一本书念了一半,周子宵幽幽道:“方才那些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苏言托腮道。
他从旁边拿了几张纸叠到她跟前,“我念,你写。”
苏言一呆。
哈???
不是吧,您老这是要……
听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