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末他们在那边讨论，林舟坐在天井这边背着图。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上学的日子。
好在他的学习能力并没有退化，反而记性变得更好了。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记住了四张图，现在准备记第五张。看来不用半个小时，他就能把这些内容都背下来。
“你在干什么？”池青砚好死不死地凑了过来，拜他所赐，林舟的思路被打断了一瞬。
林舟满脑子都是付末交给他的任务，自然是没空搭理这人。
他转过身，留给池青砚一个背影。
“这么认真？”
“......”
“好吧，不吵你了。”
池青砚有自知之明地闭嘴了，他也俯下身来，做到林舟旁边，拿起林舟背完了放到一边的图。
他随意翻了翻，又百无聊赖地放到一边，接着就不出声了。
二十分钟后，林舟将这些平面图都记完了，还在心里默写了几遍。确认无误后，他整理好图纸，却发现还差了几张。
这时身边递来那缺少的几张图纸，林舟顺着递纸的方向一看，发现了一直坐在旁边的池青砚。
林舟皱眉，接过了图纸。
他刚才一直没听到动静，还以为对方已经走了，没想到一直坐在这里。
池青砚看了自己多久？他闲的没事干吗？
“你该不会在心里偷偷骂我吧。”池青砚也起身了。
“你又知道。”
“你很好懂，因为你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很少有人会对林舟说出这个评价，但是池青砚平时接触的人太多了，他最喜欢的就是揣摩对方的内心。
林舟有些无语，心想：这人一直在这就是为了研究我在想什么？
他又跟池青砚拉开了一些距离，远离了些。
“没事干？”
“暂时没有。”
“那就滚。”
“不行啊，覃现要我也跟着一起行动。”
“那就找活干。”
池青砚话题一转：“我的铭牌呢。”
林舟已经来到付末跟前，不理他了。
“付末，背完了。”
此时付末他们还在翻看这些资料。
“这么快。”
“嗯。”
“不错。”付末不怀疑林舟的记忆力。
“时间也差不多了，覃现呢，叫他下来准备出发吧。”付末问。
“我去叫他。”池青砚上楼。
-----------------
覃现的房门没关，池青砚在门口敲了几下。
覃现站在书柜前，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看，听到有人来了，这才抬起头望向门口。
“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好。”
覃现将手里的东西摆回书柜，池青砚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相框。
“走吧。”
覃现走了出来，也挡住了池青砚的视线。
等到他再想看清相框里的照片时，覃现已经带上了门。
“一张照片，你看了快一个小时?”
“想到一些往事了。”
“这个邝文泽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池青砚笑着说，“你还没回答呢，要我帮忙你又不说清楚。”
“就和你对你弟弟一样。”
池青砚了然，不再多问。
他们回到刚才的地方，付末几人都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了。
“你们都看完了吧。”
“差不多。”付末说，“对了覃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直接叫我覃现就好了。”覃现也面对着付末坐下道，“你说。”
“这张纸，我可以复印带走吗？”
付末拿起一张资料，对着他晃了晃。
覃现看都没看，便说：“可以，不用复印，我都有电子备份，你直接拿走吧。”
“谢了。”付末笑道。
“现在就走吗？还没到晚上。”谢仁说。
“走呗，越早越好。”
众人走出别墅，发现门口早就停好了五辆一样的黑车，每一辆车上都有着四五个人。
付末看着这一车队，有些担心道：“会不会太高调了？”
就好像在告诉覃东，他们来了一样。
“高调吗？半个小时之前，我派了一批人去开路。放心，只要不进城，覃东不会注意到的。”
覃现这么自信的原因，是因为这一刻，他规划了很久。覃东的下层势力都被他渗透得只剩一个壳，更别说总部以外的这种边角落。
“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辆车，四个人刚好能坐下。”
覃现考虑周到，知道付末他们的车肯定被永乐城记下了，开他们自己的车回去更会打草惊蛇。
“谢了。”付末说道。
给付末四人准备的是一辆七座商务车，他们上座后，除了司机，还有空座位。
付末叫住了准备跟覃现上一辆车的池青砚：
“池医生，刚才在覃现家里都没能跟你叙叙旧，我们都很担心你呢，不来跟我们坐坐吗？”
覃现不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道：
“要不你去跟他们坐？”
“.......”
“好吧。”池青砚已经踏上车内的脚又收了回来，朝付末他们走去。
李棋不清楚池青砚和付末几人的‘恩怨’，他还好心地帮池青砚拉开车门，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腾了一个座位。
车队缓缓出发，往度假村门口开去。
“我记得你说，觉得哪里合适，就在那里留下来？”付末见他已经上了车，便直接放开了话茬。
“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呢。”
当然不是付末记住的，是之前谢仁有提过一嘴，他才记得。
“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直接跨了个省，你可别说是什么随便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对啊池医生，你拿了我们大家的东西，就不告而别，还没给个解释呢。”谢仁也附和道。
李棋也大概明白了，这是在说离开村庄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我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池青砚上了这车，总不能跳车跑路，他只好如实说道。
“什么私事？”付末问。
“个人私事。”
“废话，我是问你是什么事情。”
“一些重要的事。”
“......”
车上的人都有些无语。
付末被他外甥的事情烦着，也没什么耐心陪池青砚打太极了。
“那件事本来就是你错在先，你拿了晶体去干什么，我们有权知道。”
“那我现在帮你们去救人，能不能将功抵过呢。”
“你可真无耻。”这分明就是两码事，却被池青砚混为一谈。
“一般。”池青砚被骂了也不生气，始终带着笑。
........
池青砚确实难搞，付末能理解林舟的感觉了。要不是现在有要紧事，他恨不得直接用武力逼迫他说出实情。
“哥，冷静，冷静。”
“呼”付末呼了口气，缓了缓心情，“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不是，只是我不想说。”
“......”
“那你把晶体还回来吧。”
“我可以买下来吗？”
“不可以。”
“是关于你弟的事？”林舟突然说道。
众人听见，都看向林舟和池青砚，问道：
“池医生的弟弟？”
“你还有个弟？”
“你怎么知道的？”
林舟只回答付末的问题：“他自己说的。”
“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付末问。
“你们还聊这些东西？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谢仁二连问，能看出他此时非常疑惑，有一种被朋友背叛了的感觉。
“别放屁，他顺嘴一提的。”林舟听到谢仁的话，皱眉回怼道。
“林舟，池青砚当时的原话是什么？”付末问，他知道林舟的记性很好，别人顺嘴说过的话他都能记住。
“‘看到那幅画，我又想起我弟弟了。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应该还在等着我去找他.......’”林舟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说完，但最后看到付末肯定的眼神，还是说完了。
“‘你和他很像........’”
然后他就不吭声了，摆明着让他们去问池青砚。
“噢——”谢仁拖长了尾音，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东西。
“原来池医生把林舟当做自己弟弟了。”李棋听到现在，也明白了。
“你把我们林舟当你弟的替身？”
付末斜睨着后视镜，与池青砚对上视线。
池青砚没想到自己当时有感而发的一句话被他记到了现在，不过面对他们，他还是游刃有余地应对道：
“不是，就是看到林舟会想起我弟弟。”
“现在终于舍得说了？”
“你们都知道了，我不说也不是啊。”
池青砚眼角微挑，还是那副样子，付末看不出他一丝破绽。
“你弟怎么了？什么事情才会需要晶体？”
“晶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用的。”
“这么大一块也不怕撑死啊。”
“再大块，捏碎了还是能吃下的。”
“胃口真大啊。”
“过奖。”
“你最好赶紧吃完，否则这件事过了之后我会让你吐出来的。”
付末说道，平静的语气里是隐隐的威胁。
要不是现在眼前的事情，他现在就能对付池青砚了。
“好的呢。”
二人你来我往，其他几人都不敢插话。
他们说完后的一段时间，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对了....”谢仁小声开口，说完才发现现在的场合好像不太适合说那件事，于是他又闭嘴了。
“什么？”
“没事了哥。”
“直接说，没事。”
“好吧”，谢仁从兜里翻翻找找，掏出了一个手工吊坠。
“还你。”
池青砚看着自己面前的手工吊坠，有些头疼。
“这个！这不是巧巧给你的吗!”李棋认了出来。
“你居然把它给了别人！你知道巧巧为了编这个东西，还专门找了村子里编织工艺品的奶奶学了好几天！你不好好珍惜就算了，你还给别人！”
怪不得这个吊坠这么精致，编织方法也不像市场上的那些吊坠。
谢仁感觉李棋好像误会了什么，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没有送给我！是他自己不要的！”
李棋更生气了：“池医生！你怎么能这样呢？”
李棋他年纪小，不理解为什么池青砚接受了巧巧的东西，转头又不要它了，明明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们看上去这么要好。
池青砚收下这个吊坠的时候，巧巧是多么地开心，还以为池青砚也是喜欢巧巧的。
“这这这，原来是定情信物啊！”谢仁恍然大悟。
“你才知道吗？”付末当时就看出来了，巧巧那副娇羞的样子像极了情侣中的女生。
“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礼物啊！我还拿了别人女孩子送的定情信物，我真该死啊！”
“蠢。”
池青砚将吊坠拿在手上端详，似乎在看其中的编织工艺是什么样子。
李棋看着池青砚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股气喘不上来。
“谁说她的心意我就一定要接受了，我不只是对她一个人好，我对村子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是她比别人更加主动，就让她产生了我对她有意思的错觉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对——”
“你说我为什么对别人这么好？”池青砚知道李棋想问什么，他有些好笑道，“我寄人篱下，这样做不是应该的吗？我对你们好，我自己也能更好过一些。”
“不是！”李棋感觉有些被带偏了，他明明想说的是感情方面的事情，不是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池青砚耐心问道，似乎李棋想问什么他都会好好回答。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对巧巧这样！既然你没有这种意思，为什么要收下呢？收下了还不好好珍惜，那可是一个女孩子的心意！她知道了会有多难过！”
“你喜欢她？”池青砚扫过李棋激动地发红的耳朵，淡淡说道。
“我！”李棋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话来了。
..........
前排的三个脑袋表面是在看着前面，实际上都在瞄着后视镜，一个个耳朵都竖了起来。
付末：“啧啧啧，真纯情啊。”
谢仁：“为什么我就没有女生喜欢啊。”
林舟：“有，他们都喜欢你的钱。”
谢仁：“那我给她们钱，让她们喜欢我可以吗？”
付末：“你给我吧。”
.........
李棋这幅样子，池青砚了然了，把吊坠给了李棋。
“那你就收着吧。”
“我不要！”李棋瞬间缩回了身子，“这是给你的！”
“但是我不接受这份心意，那这吊坠就不是我的。我把它给你，你接受了就是你的，就相当于巧巧喜欢你。”
池青砚的逻辑差点把车上的人都绕了进去。
.......
谢仁、林舟和付末一直在前排默默吃瓜。
谢仁：“这是什么道理？那是不是我抢了一个男人的结婚对戒，那他的老婆就是我的了？”
林舟：“不是，因为男人接受了女人的爱，只有他主动给你才是你的。”
付末：“不对吧，你们真的觉得这个逻辑没问题？”
谢仁：“.......对哦！”
林舟：“渣男。”
......
他们三人明目张胆地讨论着，池青砚听得清清楚楚。听到‘渣男’这两个人，眉毛一挑，看向林舟。
他的视线投过来，谢仁马上闭眼装睡，付末也下意识地从后视镜移开了视线，仿佛刚刚不是他们在说话似的。
林舟反倒没有一点被正主抓包的窘迫感，他直接跟后视镜的池青砚对上视线，有点挑衅的意味。
挑衅我？
是因为我说他像我弟？
池青砚再次看向前方，林舟已经挪开了视线。
李棋还在思考着刚才池青砚的话，他有些蒙了。
“你要不要？”池青砚拿着吊坠，在他眼前晃着。
“我——”
“不要我就——”
“要！”李棋直接夺过了他手里的吊坠，攥紧收进怀里。
李棋的拇指摩挲着吊坠的编织纹路，低着头沉默了。
“我很渣吗？”池青砚想不明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李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到池青砚的话。
池青砚又问了一次，这次是对前面的人问的。
“我渣吗？”
林舟索性装睡，没搭理他。
谢仁回头，说道：“我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渣的定义是什么，就是感觉你有点玩弄女孩子的感情。”
付末说：“不喜欢就别接受，接受了别人只会白期待一场。”
“不接受别人会难过。”
巧巧在池青砚的口中是‘别人’，这就能说明这个女生在池青砚心里的地位了，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实际上和所有‘别人’一样，没有区别。
“而且我也没有对她们做什么过界的行为，是她想多了，我从头到尾都没这个意思，也没往这方面想。”
谢仁：“那你不是渣男，是中央空调。”
池青砚：“没有点好词吗......”
付末：“可能你这个人对待别人就是这样，不是你的行为有问题。”
池青砚：“你想说我的人有问题？”
付末：“这是你自己说的。”
池青砚：“你对我的评价都带上个人情感了，客观一点？”
谢仁：“中央空调很客观啊。”
付末：“那你把晶体还我们吧。”
池青砚微笑道：“你们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