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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选被他的一群家人、亲戚和朋友包围在中间,嘘寒问暖。

宽敞明亮的高级病房里,站满了人。沙发上、桌子上堆满了水果和礼物。医生和护士站在门口,想进去做个检查都难以进行。

汪家人很心疼自己的孩子,更多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他们一口咬定是李晏川动的手,要求学校和李晏川的家长给个说法。

李晏川在学校的表现很好,成绩也很优秀,老师同学们都偏向他。而汪选爱玩,仗着自己有后台胡作非为,经常逃课,上课也常常睡觉和讲话,与李晏川天差地别。

于是学校给出的说法,比较客观。校方调了监控,发现是汪选先扔的电脑,这属于高空抛物了。忽略中间二人的对峙,最后确实是汪选推的李晏川,李晏川慌乱中才抓了离手最近的东西,才导致两人都坠楼。

校方表面上不会太针对李晏川,但是他们对于汪家接下来的作为也是默认的态度。

汪家是什么人,明面上整不了,背地里耍的手段更脏。他们通过关系,联合学校的高层,将李晏川退学,还修改了学籍档案,在他的档案上加了一条‘故意伤人,杀人未遂’。他们不仅要李晏川无法在这个学校读下去,也断了他去其他学校的机会不仅如此。不仅如此,汪家还买通了治疗李晏川的医生,不好好治疗他的腿,还故意给李晏川开了错的药方。为的就是让他的腿永远治不好,使他留下后遗症,以此告诉李晏川得罪了汪家的下场。

那个医生倒是还有一丝良知,想告诉李晏川他们汪家要做的事,但是在金钱和升职的诱惑下,还是忍住了。

不过再后来,李晏川没住多久的院,就走了。因为他的治疗和住院费用被汪家人故意抬高,渐渐地负担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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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忆在汪选的病房,本来有事要跟汪选说。但是此时看着那群人的虚情假意,杨忆感觉有些厌恶。

平时不见多好的关系,现在一出事,就跑来一大堆平时见都没见过几面、或者见面也不会打招呼的人。也不知道是来看笑话,还是趁机拉近关系。

可惜那汪选蠢得很,看不出来,还以为自己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关心,沾沾自喜着。

杨忆不知怎么想的,离开的汪选的病房,抬脚就往楼下李晏川的病房走去。

此时他站在门口,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病房里一老一少的声音响起。

“爸,不用你喂我,我自己来吧。”

“不行,你哪有手吃。我来喂你。”

“真不用,我不是还有一只手能动吗。”

“你也不看看你这只能动的手肿成什么样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老村长终于妥协了。

“行行行,你自己吃吧。”

杨忆觉得现在进去也不合适,他有点不想破坏里面的气氛。

正打算离开时,面前的房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瘦小的、两鬓斑白的老人与他面面相觑。

他注意到老人眼眶好像有些湿润,爬满皱纹的脸上还淌着一条浅浅的泪痕。

病床上,李晏川正在用剩下能活动的一只手喝着粥。

“怎么了?”

他余光注意到老村长不走了,他问道。

这一转头,就与杨忆对上视线。

老村长:“你是,晏川的同学?你是来看他的?”

他有些慌乱:“额,对,爷爷好,我叫杨忆。”

杨忆说完后,空气僵了一瞬,病房内安静下来。杨忆直觉自己好像破坏了现在的气氛,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们聊吧。”

老村长强扯出一个笑,随即就出去了,带上了门。

剩下两个人的空间里,杨忆却觉得喘不过气般,李晏川放在他身上的眼神像是在拷打着他。

“他是我爸。”李晏川打破了宁静。

这话一出,杨忆更尴尬了。他还以为那老人是李晏川的爷爷,因为那老人看上去跟杨忆的爷爷一般大。

“抱歉。”

杨忆站在原地,说道。

“你来看我笑话?”

李晏川的声音此时不见以往的温柔,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刺,扎的杨忆心里隐隐作痛。

他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愧疚?同情?

除了开学时和李晏川的那一次小冲突,这两个月内,他全程就像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他原本向汪选说出李晏川要搬宿舍的事情,只是顺嘴一提,毕竟他们也当了几十天的舍友。

但是事情总是朝着他意料之外发展。

与其是愧疚,不如说是无力。

一直以来,他们都过着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送上来的生活。他家里人教导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用对别人感到抱歉,也不要有后悔的心理。因为他们有着左右事情结果的能力,事情总会向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但是这一次,他不管做什么,说什么,一个简单的无心之举,都变成了推动事情朝他最不想看到的一面发展的助力。

杨忆坚信了十九年的观念开始动摇了。

“不是。”

他否认了李晏川的说法,但这两个字却有些苍白。

“他的表找到了。”

“在洗衣机里,他前一天晚上洗澡,脱了衣服在洗手台上,后来丢进洗衣机里时,连手表也一起丢进去了。”

李晏川问:

“他跟你说的?”

“不是。”这手表是杨忆在宿舍收拾行李时,在洗衣机里找到的,至于‘丢手表’这件事情的经过也是他一个人的猜想。

“那你应该去跟他说。”李晏川说道。

本来也不是李晏川拿的东西,他也不关心这些经过。

“我一会儿会跟他说的。”

李晏川点点头,有些自嘲地说:“那你就出去吧,我不喜欢别人看到我这幅惨样”。自从不速之客的到来,他粥也喝不下了。

杨忆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

“那你好好休息。”

李晏川没有回话,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在催促杨忆离开。杨忆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走近,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李晏川的父亲并不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杨忆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后,就回到汪选的病房。

来看望汪选的人们都走了。

还真是来走个过场,他想道。

“杨忆,你刚刚哪去了。”汪选看见他,朝他说道。

杨忆没回他,径直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杨忆还注意到了床头摆着好几个不同牌子的名表礼盒,看来都是刚才那批人送的。

“怎么了你?”汪选问。

杨忆这幅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虽然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是,却让汪选感到怪怪的。

杨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表,递到他面前。

“你的表,找到了。”

汪选一怔,“李晏川给你了?”

“在洗衣机里找到的”,杨忆又补充道:“和你的衣服混在一起。”

汪选脸色有些铁青,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出什么来,也没接过那个手表。

他皱了皱眉:“不要了,我有新的了。”

杨忆也不管汪选说的话,径直说道:“李晏川伤的比你重。”

“所以呢?”

“是你冤枉的他,还是你推的他。”杨忆此时有些咄咄逼人,话比平时多了不少。

汪选有些恼了,“那他不也掐了我脖子,还拽了我一起掉下来。”

“你摔的电脑是他打了两个月的工才买到的。”

“一个破电脑又怎么了。我就摔了又能怎么样,还能变回来是吗。”汪选被杨忆带着走,情绪也有些上头了,“他本来是要被我家搞到坐牢的,要不是我....”

汪选说到一半就没了声。

杨忆:“所以你也觉得你做错了吧,所以才会愧疚、才会恼羞成怒。你觉得他没坐成牢是帮了他是吗?”

汪选:“我做错什么了?我没错!”

他瞪着杨忆道:“杨忆!你到底要说什么?”

杨忆却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他。

汪选以为自己没让他坐牢就是帮了李晏川大忙,其实也不过是在给别人造成实质的伤害后,给自己求得的心理安慰,用来填补自己的不安。

纯粹的在自我感动。

汪选见杨忆不说话,指着外面怒道:“惹到我是他倒霉,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我就算是犯了滔天大罪,我爸妈也会帮我摆平一切!他算什么!”

“懒得跟你说。”

杨忆把手表扔在汪选床上,后者像躲什么浑水猛兽般把手表扫到了地上。

杨忆不想再看他了,他抬脚往外走去。

“你到底跟谁是一边的?我才是你朋友!凭什么帮他说话!”

杨忆站定了,他说:“我打算出国了。”

说完也不想看他的反应,就走了。

汪选愣了一会,才抄起身后的枕头朝门口砸去。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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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都令他越发反感厌恶,杨忆一边反感权力,一边却又在享受这些权力。

物质上的富足导致精神上的匮乏,一种矛盾纠结感和无力感使他常常感觉疲惫,于是只有暂时远离原来的圈子,换一个生活环境。

杨忆跟家里说了自己的打算,家里人一开始不同意。但是在他的强烈坚持了差不多一个月,家里还是给他办了去国外留学的手续。

踏上出国的飞机的前一天,他买了花和水果,去了医院。

他没想到的是,病房里早已不见那个人的痕迹。

“你好,请问506房的病人呢?”他随便抓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问道。

“噢,你说那个小帅哥啊。他昨天就出院了。”

“出院?为什么?”杨忆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汪家又动了什么手脚。

“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小护士。”

小护士说道。

看来还真是与汪家脱不了干系。

“他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嗯,别的都还好,只是腿可能不行了。”

说完,小护士就去忙了。

杨忆走进病房,把花和水果放在床旁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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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杨忆坐在飞机上,玻璃让外面的光透进来,飞机上的人们成了离阳光最近的人。

不过短短的两个月,杨忆却好像一下子成长了,他想通了很多。

如果成长的前提就是别人的不幸和伤害,那么他成长的代价也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