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染染看向那个拎壶喝茶远去的壮汉,心中一惊。
被年染染用眼神暗示的南潇,此时神情也很凝重。
竟然是道宫境界的修者,堪比红楼三层的那些人了。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确切地说,自南潇迈进这个村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了异常。
如今,一个看账本的小二都能驭使神虹,再加上施大德,此地实在怪异,
一个小茶馆就发现一个道宫秘境的强者,就别提其他地方了。
除此之外,光是之前庞姓老人提到的曾在羽化神朝玄武营任职的日游神,就已经让南潇背脊发寒。
复仇的火焰一直都在燃烧,可南潇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她不可以是飞蛾。
平静下来后,南潇思索片刻,发觉此地绝非一处驻地那么简单。
从外面看,村落很祥和,但青黄不接,多是老人。
这本身就很奇怪。
而且,此地灵力极为浓郁,比南岭其他山脉要多上一倍。
像这样的洞天福地,怎么不会被成了气候的妖兽所觊觎?
南潇打起精神,沉默着打量这处古怪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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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姑娘,你们别听那个狼崽子瞎说,大庆啊,快点上菜嘞!”
庞姓老人面色局促,生怕两人听信壮年大汉施大德的话,让看账的人抓紧做菜上桌。
没一会儿,便有香喷喷的饭菜上桌。
三肉凉菜,色香味俱全,摆盘讲究,做法独到。
让风餐露宿月余的南潇和年染染二人,垂涎三尺,眼冒金光。
在跟上菜的大庆道谢后,南潇和年染染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切成细丝的鸡肉与独杆香菇共游,葱花零星,点缀其间,让鲜香更添几分清爽。
猪肘子肥而不腻,卤得恰到好处,一口下去,竟化为暖流,酱香与肉泥在舌尖起舞。
最让她们赞不绝口的,还当属一大盆炭烤羊排。
扑哧扑哧地冒着油花,与烧至通红的炭火碰撞,刺溜刺溜的。
账房先生兼店小二兼厨师的大庆站在桌前,细致地对着那些肉菜撒上孜然和各种佐料。
南潇提起筷子,咬下一口正热乎的羊排,唇齿生香,美味至极!
年染染时不时还扔几块鸡肉给外面趴着的大黑猪。
过程中,年染染开心至极,甚至想把猪肘子也送几筷子。
要不是南潇拦着,大黑猪说不定还真能吃到已成卤味的同类。
庞姓老人才喝了半杯茶,一大盘羊排和卤猪脚等饭菜就被两人一猪吃完了。
等茶余饭饱,庞老又带路,将南潇和年染染二人领回自己居住的院子。
院子占地不算小,房屋低垂且有修补痕迹。
样式虽然古旧,但整体看上去很是整洁。
只可惜老人独居,房子太大并非好事,反而让冷清更为悲情。
待南潇把大黑猪拴在院墙之外并吩咐其不要惹事之后,就带着年染染走进了大宅。
“两位姑娘,感谢你们愿意帮我。只要能让我开辟出苦海踏入修行,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老人身子本就佝偻,这么一弯腰,更显低矮了。
“老人家,您为何一定要修行呢?你的年岁已大,开辟苦海都是循序渐进的,若你执意要开辟出苦海,极有可能导致苦海之水进一步侵蚀生命之轮,寿岁或许不会增多,而是减少。”南潇低声问道。
年染染也点了点头,她同样来自洞天福地,自然知道泽泻。
“我也要战死沙场。”
庞老依旧弯腰,嘴唇抿得很紧,浑浊的双目隐有泪光。
“好吧。”年染染率先答应下来。
老人终于不再弯腰,眼中的泪水在掉,他却在笑。
看着疑惑不解的南潇和年染染,老人笑着感叹:“老头子我浑浑噩噩了一辈子,窝囊了大半生,前前后后送走了好几代人,实在是厌倦了。”
他双掌轻抚着拐杖,浑浊的眼睛中满是慈祥,沙哑的声音又响。
“知道为什么这个村子叫做望日乡吗?”
南潇和年染染连连摇头。
“在数百年前,曾经有人在这托起神朝的太阳。”
老人开始怅然起来,絮絮叨叨讲起了往事。
一卷画轴正徐徐展开。
“这个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讲起。”
庞姓老人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有着一股奇特的魔力。
时光使得老人沧桑,于是老人的声音中便有些深刻的印痕。
历史的画轴裹挟着滔滔岁月拍打世事的余韵,引人入胜。
“我们并非北斗这颗星辰的居民,我们的祖星是紫薇。数万年前,羽化神朝的大帝君临宇宙,我族先祖慕名来到北斗,只愿参见帝君。后来,先祖顺利觐见大帝,并领下圣旨,为神朝守国门,从此便在南岭驻扎下来。”
“可是南岭是有妖皇殿的啊!那群妖兽,本就得天独厚,再加上得到了非凡传承,先祖们很难与那些妖兽们抗衡。若非当时那群大妖顾虑到羽化大帝还在世,不敢动作,否则我们早就被灭族了。可是,大帝的寿命也是有尽头的啊!”
老人神色突然复杂起来,双拳紧握,这不过这情绪变化极快,南潇二人并没有注意到。
“先祖早早战死,大帝终崩。神朝虽然没有摇摇欲坠,但威势不复以往。不知道羽化神朝的高层们怎么想的,竟然放弃了我们!我们这些人明明沐浴鲜血的战斗,竟被打上了紫薇烙印,终生不得修行!更不能步入中州半部!只能世世代代服务从神朝过来的将军和士兵们。直到一位将士的到来,事情才有了转机。”
“老爷子,你说的将士,该不会就是——”年染染此时竟然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庞老声音更加低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起身把屋子门窗关紧,才继续开口道:“嗯,就是如今镇守望日村的将士,便是神朝派来的日游神,专门驱赶天狗这类大妖。不过,我们这里的人都称他为吞天道君。”
突然,庞姓老人掩面而泣,低声哽咽起来,压着嗓子道:“他的到来,让望日乡,就此逼向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