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王宫,自是恢弘大气。
即便是被攻破过一次,险些灭国,齐国的八百年传承底蕴,也使得他起死回生,依旧强大。
建筑规模胜过咸阳宫,连绵不绝的亭台楼阁,并排而立的披甲武士,整块整块的大青石铺就的地板。
成蟜从上面走过,冥冥之中,都有感是在与齐国两氏数十代先君并行,共观齐国风采,同赴今日盛宴。
大殿内,宫人忙碌不停,在准备宴会所需的美食佳酿。
乐师站在巨大的编钟前,轻轻的敲响,发出古朴厚重的典雅之乐。
大殿中央,十几名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女子,随着钟声有节奏地舞动着迷人的身肢。
齐王建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舞女身上,眼珠子随着舞女的长袖飞舞而跳转流连。
后胜的席位,就摆放在齐王建旁边,矮了几个台阶,又比其他的官员高了几个台阶,足见后胜在齐国的地位如日中天。
一个年轻宫人跑的满头大汗,头上的帽子都歪了几分,也顾不得整理好,就来到后胜旁边,跪在他一侧,嘀嘀咕咕说了一些话,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后胜看了眼心思全在舞女身上的齐王,过往几年的安心,这一刻竟是那么无奈。
齐国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事情,好不容易遇到一件事,习惯了甩手掌柜的齐王,是一点也指望不上。
傻人有傻福。
后胜也只能感叹这么一句,他想要在齐国鼎盛下去,就还需要这位什么都不管,什么都言听计从的齐王。
“秦国使臣,公子成蟜,到!”
一声嘹亮,打断宫殿内的歌舞,古典庄雅之乐悠悠在耳边散开,翩翩婀娜舞姿在悄悄在眼前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外。
“田大人请!”
“公子,请!”
“田大人…”
“公子…”
“请!”
“哎呀!公子,这是大王为你设的宴,您就快请吧,再耽误下去,天可就要黑了。”
齐使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在迈过门槛之前,甩开了成蟜拉扯着的衣袖。
成蟜再难缠,还能有他下辈子,还有一家老小的未来,更重要吗?
不甩开成蟜,在大殿之上,举止不得,就算是大王念在同宗的份上,轻拿轻放,后胜可不会对他客气手软。
让成蟜不舒服,那也只是就一下,散了宴会赔个礼,等人回了秦国,也就过去了。
让后胜抓住他的把柄,那可是后辈子的事,以后在齐国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外臣成蟜,见过齐王。”
成蟜信步走进大殿,直奔坐在王位的齐王走去,停在台阶的最下面一层。
在场人虽多,可身份比成蟜高贵的,也就只有一个齐王,其他的那些人,就算是想给成蟜一个下马威,也没有足够的身份支撑。
至于说,依靠个人气场,震慑成蟜,那就更是扯淡,天下气场最强的那个人,被他气的天天高血压。
就眼前这些人,还不够用。
成蟜打量过齐王,一个面容宽厚仁慈的中年人,旁边那个年纪更大一些,头发有点花白,眼睛里闪着精光的人,应该就是后胜了。
果然,是个精明十足的人。
成蟜为了国事而来,不会因个人喜恶耽误王兄的大事,他也朝着后胜问好:“秦使成蟜,见过后相。”
“此前,秦国被赵楚围攻,幸得齐王与后相借道,可使秦国摆脱危机,为表示秦国的赤诚谢意,成蟜特意奉王兄之命赴齐盟约。”
后胜是齐国权相,几乎掌管着齐国的所有政令收发。
而名义上,齐王建才是齐国的大王,一切都应该以他为核心,有他在的齐国才是齐国。
所以,外人在前,后胜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与成蟜搭话。
一来二人不熟,他的地位和实力,也用不着跟成蟜套近乎,秦齐千里,鞭长莫及。
二来齐国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三来嘛,本来是没有第三的,只不过刚才听小太监说,这位公子很会煽动人心,让他起了几分好奇心,想要观察观察。
到底是别有用心,还是纯粹贪玩。
“成蟜公子不必多礼,远来是客,快快入座。”齐王建微微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炸开,伸手指着台阶下方最前面的席位。
立刻,就有负责服侍的宫人上前,引领着成蟜,到席位上坐好。
这一过程中,齐王建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成蟜,直到人坐下安顿好,道:“君王后生前,秦齐便是盟好友国,井水不犯河水,每年互遣使者申定友盟。”
“前些时日,秦国有需,寡人不过是做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自无不应之理,当不得秦王这一声谢。”
后胜自然而然接过齐王建的话头,问向成蟜:“听闻公子与秦王,手足情深,深得信任,此番来齐,想必公子所做的一切决定,都能够代表秦王的意思吧?”
齐王建的眼睛里,也出现了许多没有的期待之色,他也想知道楚国的事情,秦国能不能帮忙摆平。
这个时候,后胜问出这个问题,虽不是楚国的事情,却也是在做铺垫,自然下意识关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