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人走出了房间,磷倚靠在门边,说:“切尔斯星纪年300岁,知道是什么概念吗?相当于地球人的十八岁,刚刚成年而已,却要为了族人来偷取粮食。”磷冷笑了一声,“他脖子上带的吊坠你们知道代表着什么吗?”
我回忆了一下,只记得他脖子上带着的吊坠很像是巨蟹座的符号,但是我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或许是什么很特别的身份吧。
看着我们一脸茫然的表情,磷又笑了,但是笑得很落寞。
他说:“那个吊坠代表着他的身份。”
还真让我给猜对了!
磷又说:“在切尔斯星上,只有百分之十左右的土地是可以生存的。根据宇宙当的记载,切尔斯星经过一场战乱之后,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只有很少一部分小孩子幸存了下来。蒂尔斯应该是那群孩子里最年长的一个。”
我和珏都没有说话,因为我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战乱,又是战乱!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战争,讨厌有人死亡的原因。
战争啊,不知道毁掉了多少人赖以生存的家园,不知道让多少人流离失所,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失去了生命。
侵略者在胜利之后会理所当然地享用“胜利者的果实”,而被侵略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别人摧毁、霸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都为了保住家园而牺牲,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强行霸道却无能为力。
可是呢?在这之后的历史上,这些侵略者将会变成功臣,他们会名垂青史,而那些被侵略的人却无人问津,了此一生。
“斯图索对于这孩子的判决是什么?”
磷拿出了一根电子烟抽了起来,叹了口气,看着呼出的烟圈,用一种悲凉的声音说:“斯图索说,如果这个孩子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那么他们会原谅他的,但是他必须为此赔罪,因为他偷走的食物太多了。”
“你觉得如果斯图索知道了他的身世,他会原谅他吗?”珏突然开口说话了,眼睛里闪烁着期冀的光芒。
“我会原谅他的。”一个女声突然响起,紧接着黑暗里就走出了一个人,和人类很像,但是她的皮肤是蓝色的,耳朵有点像精灵的耳朵。
她说道:“我们会原谅这个孩子的,而且我们会允许他和他的族人都到我们的星球上来生活。作为他们的邻居,我们有义务帮忙。”
珏朝这个女孩笑了一下:“谢谢你,斯图索。”
外星人的名字和性别……算了,就这样吧……
当我们的飞船启动之后,我特地把珏拉到了一旁,我问道:“为什么你当初看见蒂尔斯的脸之后就决定要留下呢?”
珏愣了一下,笑了两声,看向窗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需要留下来,这个孩子或许会很可怜。”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要知道,在宇宙中,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所以千万不要追根究底,否则你这一生的时间都不够用。”
珏离开了,我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宇宙,忽然觉得有一点不知所措。或许她说的是对的,有些事情不要追根究底,因为事实的真相往往是会令你失望的。
浩瀚无边的宇宙中,我们乘坐着磷的飞船,我们的下一站,会是哪里呢?
“曜!你看!这是我找到的地方哦!”琦的语调轻快,这才是真正的她。
看着琦笑得一脸开心,我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就好像是以前老人们口中说的天堂一样,我要叫它……”琦开始认真思考起来,没过多久她就想好了,“有了!就叫它‘绿色的天堂’——‘greenparadise’!曜,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绿色的天堂,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天堂。”
是的,这是我当时的答案,但若是换成现在,我应该只会笑一下,却不作任何回应。
琦的面孔突然模糊了起来,场景在快速转换着,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回放。我看着记忆的碎片,慢慢地从我眼前飘过,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等不及了,抓住一块碎片握在我的手掌心里,然后我就立马后悔了——这是琦染上病毒的时候的记忆。
“求您了!救救她吧!”我跪在上官家的门前,嘶声力竭地喊着,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我任凭雨滴打在我的身上。
雨水给我干涸的嘴唇带来了滋润的感觉,我却感觉不到半分的喜悦,因为当时的我,心里只想着染上病毒的琦。我想要她好起来,但是我却没有能力为她做些什么有用的事情,只能来求其他家主。
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上官家就几乎是消失了,但是失去消息的只有上官家主和他的妻儿,还有几位长老,其他族人仍旧留在上官家的宅邸中,依旧保留着炼药的习惯。
“吱——”门开了,一个打着伞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说:“起来吧,别跪了,她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的这幅模样的。”言罢,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大声说道:“上官家主!您救救她吧!求您了,救救她!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您一定有办法的!”滚烫的泪水悄悄滑落,一抹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在别人看来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但是我却格外的清楚。
现代的医疗或许先进,但是在很多方面还是有不足,倒不如传统的治疗来的放心。
男子走到我的面前,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颇为惋惜地说:“我只不过是一个代理家主而已,没有这个能力。更何况,我们上官家向来只炼制杀人的药,你让我又如何去救她?”我可以清晰地听出男子话里的无奈,甚至是一种无力的感觉。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但是我仍然不愿意相信他不能救琦:“您虽然是代理家主,但是也是有些许能力的,否则您现在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您救救她吧,救救她吧!求您了!”
我还想跪下求他,他却把我托住了,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叹了口气:“诸葛家主和端木家主那边呢?”
“……我去过了……可是,他们不肯救她……”我紧紧咬住下嘴唇,不想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这样很难看,琦会讨厌我的。
他又叹了口气,报以一个苦笑:“抱歉,恕我爱莫能助,节哀吧。”然后他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进门的背影,突然有点恨他们!为什么?都是能救人的啊,为什么都不愿意救她呢?!难道琦的命就不是人命了吗!?
我看着天空,突然笑了出来:“呵……”
呵,七天啊!我在上官家主门前跪了七天七夜,甚少进食,结果却只是换来了一句“爱莫能助”,不过我已经知足了,其他两个家主直接把我赶了出来。
可是我恨啊,留不住自己爱的那个人,这一切于我又有何意义呢?
场景再次转换,这一次,是医院。
我浑身都是湿的,头发还在滴水。既然没有办法救她,那就多陪她一段时间——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因为如果一个在你心里很重要的人,突然生命只剩下几天了,那么你的心情和我应该是一样的。
人类一生都在丢失东西,所以到了最后,我们都会非常害怕失去。
我站在隔离房间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她的时间不多了,只能依靠器械勉强维持生命,而且不能说话,不能动,有思维,但却只有非常微弱的生命体征,情况比植物人还要糟糕,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我把这一段记忆主动遗忘了,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小段的记忆对于我来说无法接受。
医疗器械上的数字每一秒都不一样,但是这是她还活着的证据,只是看着这些数据,我就已经很安心了。让我,再多陪她一会吧,一会就好……
“呜——”报警器突然响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抬眼去看那些仪器上的数字和曲线——全部都清零了,曲线也都变成了一条直线。
怎,怎么会这样……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恍惚间只听见了很急促的脚步声。
不消片刻,医生和护士都来了,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也只是站在隔离房间的外面,什么都没有干,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我应该要干些什么。
这个时候,恪来了。看见我站在房间外,他先是有点惊讶,然后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这期间,我们两个没有一句话的交流,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什么都听不清。
这个时候医生出来了,他摘下口罩,问:“你们两个谁是病人的家属?”
恪站了出来:“医生,我是病人的哥哥,请问我妹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