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腊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他一直在做一个梦,一个身穿蓝色碎花裙的女人,总是飘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是妈妈!
他喊着妈妈……妈妈,可是怎么叫她也不回头。
慢慢的,那个影子向前飞去,慢慢地就淡了,他怎么抓也抓不住。
“妈妈,妈妈,等等我……”
可是他跑得大汗淋漓也没有追上。
“腊子哥,醒醒,醒醒啊。”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孟奇,我梦到妈妈了,呜呜……”
说着,握住她的手蒙在眼睛上。
孟奇有点激动,多少年了,每当他怔怔地看着她时,他都仿佛象是认错了人一样,她知道,他是把自己当做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了。
可是,她又无法恨那个女人,自己才是沾了那个女人的光,才得以留在他的身边。只是,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傻呐,身边有个那么爱她的男人而不自知,可也许,她是幸运的,不必为这个男人背负太多。
孟奇等他把手拿开,才拿过一块热毛巾给他擦擦脸,让他完全苏醒了。
此时,天,已经亮了!
王腊又躺了一会儿,起床后,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汗,才感觉舒服点了。
他一边斯文地吃着狗不理包子,一边喝着小米粥,又喝得出了汗。
孟奇目送怀着王腊开车绝尘而去。忽然,她的心突然感觉空荡荡的,还有一天了,却不知道旦夕祸福。
她收拾完后,开着那辆她自己选的奥迪,可是最后发现,她又来到了医院。
呆呆地望着八楼那个窗户,她的泪不知不觉地又流了出来。
她无法想象丈夫这几十年是如何背负的那些仇恨。
……
李黎去康复治疗中心看诊回来,路过停车场时不经意间转了一下头,一张熟悉的脸庞在一辆车里。
定睛一看,原来是王腊的前妻,她正仰头向上看着,看什么?目测,大约对面门诊楼的中部。
八楼?心理咨询科?
可是,李黎却发现那满含泪水迷离的双眼里,那是满满的恨?
李黎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曾经在冯小小的眼里看到过,结果那次她想杀死的是她自己。
轻轻地敲了一下车窗,孟奇那双好看的大眼睛依然含着泪,看着她居然有点恍惚。
孟奇牵扯着嘴角,似乎是想对她笑笑,结果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甚至索性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压到了喇叭,大声鸣着笛,引来路人诧异的目光。
慌得李黎拉开车门,钻进车子里,抚着孟奇的肩膀安慰她。
孟奇一下子扑到李黎怀里,呜咽着,她的心在挣扎,是否要告诉李黎,可是不告诉,他明天就要去冒险了。而且她还知道,那一定是九死一生的。
“李黎,救救他,救救他吧!”
她抓住李黎的手哀求道。
“好,孟奇,我们找个地方,你慢慢地和我说,好不好?”
李黎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
由李黎把车子开到郊外,在这里,孟奇对李黎讲起了一个李黎也知道的故事,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王腊的父母并非是人贩子,只是偶尔借宿的过路人。还有,就是十岁的王腊亲眼目睹了父母被枪毙的场面,那个收养他的义父,还要让他记住“善恶到头终有报”。
当他的儿子王孟远黑了他的电脑发现这些时,母子俩抱头痛哭着。
当王腊被他的孙子霍少栋陷害遭遇到爆炸被辐射,以致于得了一种怪病,国内的权威医生诊断,他最多还能活六年,而今年是第六年了。但军部借口因为实验基地是军事秘密重地,禁止调查,甚至霍少栋还被军校录取了。
当王腊在国内越来越频繁地发病,类似羊癫疯一样。没办法,他申请出国治疗。一开始霍炳坤不允许,说他们家不能搞特殊化,最后无奈只好放弃公费医疗。
王腊在哈佛的大学导师当即联系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那二年,王腊生不如死,却是奇迹般的恢复了,只是偶尔才会在特殊情况下发作一次。
太多太多,听得李黎一身的冷汗。
那个老人,自从那年支边,在霍炳坤被杀手一路追杀时,偶然路过救下,这几十年,一直以来,都在她的心中有一个很高的位置,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李黎沉默了,孟奇也知道,她需要慢慢消化一下这些震惊。
李黎握住孟奇的手,真诚地说:“你放心,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
小屋里,今天来人又给他们送来换洗的新衣服,甚至,两个女孩子的内衣都经过了洗涤。
这三个人,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晚上,等得三张脸从红润到灰白,整整一天,几乎都水米未进。
宋汐嘴唇发着抖,都说不出话来了,这当哥哥的上前默默地抱住妹妹。
“不怕,不会有事的,我们再等等。”
他拿起两个面包,分给两个姑娘。
“我们都坚持这么久了,难道一个晚上都等不得了吗?加油,我们一定行!”
他猛地拥住两个姑娘的肩膀:“我坚信,今晚,我们就能重获自由。”
……
下午,董维他们一直地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绑匪的电话。因为不能暴露哈蒙他们已经被捕,所以这戏还得继续往下演。
一亿零五百万的现金,用了三个大行李箱才装满了。
临近午夜,那辆装满了钞票的车被董维开到指定的位置,另外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那里。
董维在蓝牙耳机里听到让他去那辆车里拿检测仪器,检查完三个箱子里有没有跟踪器之类的东西,董维一身的冷汗。因为他是准备了的,后来是王腊提醒了他才作罢。
之后,他听着命令前进了二百米远的地方,他看到了甜甜坐在另一边二百米远的一辆车里。
这时,董维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那辆装满钱的车缓缓驶了出来,他扭头看去时,却听到女儿变了调的声音:“爸,炸弹!”
董维猛地回过神,向女儿的车跑过去,此时,李黎和王腊,刘逸飞还有宋喆,他们也根据董维身上的追踪器跑来了。
“站住,你们不要过来。”
天很冷,董维的脸上却都是汗,显得他的脸又黑又亮。
“甜甜,别怕,爸爸来了!”
董维一打开车门,就听到“咔咔咔咔咔咔”,指针转动的声音。
“董叔。”
“董伯伯。”
赵晨和宋汐一起喊道。
董维摆摆手让他们俩噤声,他一眼看到副驾驶座上的甜甜,她腿上的那个仪表盘,那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