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云洲额上冒着虚汗,赶紧和同样紧张的刘玉良走下台来,就到了郑法严身畔,“郑书记,对不起,我刚才其实只是跟那位小同志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当真了,这个玩笑实在开得有些大了,也破坏了今天的氛围,我向您检讨。”于云洲小心翼翼地道。
“玩笑?呵呵,如果真是玩笑的话,那于省这个玩笑确实开得很逼真啊,起码连我都误认为是真的了。”郑法严淡淡一笑道,眼里却是殊无笑意,摆明了已经有些生气了。
“是,是真的,开玩笑。”于云洲见郑法严神色不对,心下间就有些哆嗦了,一个劲儿地说道。
“玩笑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心态。”郑法严深深地看着于云洲道,至于旁边一个想说话的刘玉良,他根本连正眼儿都没有去瞧一眼,这也让官场嗅觉极其敏锐的刘玉良心下间格登一下,知道这下好像麻烦了。不怕领导骂你,更不怕领导夸你,就怕领导不理你。一旦领导不理你,就意味着你的名字已经在他心里被剔除掉了。
“是是是。”于云洲的汗珠子从下巴颌上噼哩啪啦地往下掉,下巴上痒痒的,都不敢去擦。郑法严主政江北省以来,江北省经济社会发展速度极快,他的能力得到彰显,并且,他权威极重,平素里对待下属要求也极高,虽然不轻易发火,但只要稍稍动怒,铁定会有人遭殃,于云洲虽然贵为副省长,可是面对郑法严的压力,也是不敢轻捋虎须的。
“另外,你们要说对不起的并不是我。”郑法严说完了这句话,就转过头去,再不说话了,与席间的其他几位领导共同举杯,开始吃饭了。
于云洲和刘玉良在旁边呆立了半晌,相互间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
“你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于云洲一腔邪火没地方发,真想狠狠地收拾一下刘玉良,如果不是他在旁边扇阴风点鬼火的,自己也不可能稀哩糊涂地被这个混蛋当枪使,结果在郑书记这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还是这种氛围,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是”刘玉良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不过心底下却是暗暗叫苦,这下好像麻烦了,一旦郑书记真的动怒,自己恐怕没什么好下场,真他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余力去挽回了,只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先不说别的,赶紧去亡羊补牢吧!
宴会时间并不长,大约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其实这种庆功宴政治性还是很强的,不是为了吃,主要是为了一个心情,仪式感较重。
结束后,陈豪就跟田川还有几个春明市队的队员往外走,不过,刚刚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后面却有人喊,“老田,小陈……”
陈豪和田川回头一看,就看见刘玉良正从后面追了过来,满头大汗,跑得很急,看得刚才在屋子里已经找了一大圈儿了。
“甭提这种小人,我们走。”陈豪哼了一声,不愿意搭理他,拉着田川就想走。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田川叹了口气道,他当然清楚刘玉良找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无外乎就是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和陈豪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这肯定是因为郑法严的原因了。
“田教,你就是太心软了。”陈豪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只能停了下来。旁边的几个队员倒也知趣,赶紧就走开了,这边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刘玉良跑得满头大汗,追到了他们身畔,堆起了满脸的笑容来,“那个,那个,老田,小陈,庆功宴你们肯定没吃好,走走走,我请客,咱们去吃西餐,怎么样?”
“西餐?刘主任还真是大出血啊。不过,您舍得破费,我们可不敢去。您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陈豪在旁边冷哼了一声道,语气里有着不尽的讥讽。
“我和老田之间都是老同学了,哪里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今天难得一见,当然得坐在一起好好地叙叙旧了。”刘玉良满脸尴尬,不过假装没听出来陈豪语气里的讥讽之意,就满脸堆笑地说道。
“呵……”陈豪一阵凉笑。
田川面子薄,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了摆手,“老刘,吃东西就免了,天已经晚了,我们带着的人也不少,还要连夜赶回去呢,就不在这里吃饭了。改天你到春明,我请你。”
“别别别,你们今天务必得留下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刘玉良心下大急,一个劲儿地说道。
“别废话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吧,我们还着急赶路。”田川给他面子,陈豪可是懒得给这种小人前踞后恭的小人半点面子,这种人,他看着就恶心,还不如道儿上的人来得直接、痛快。
“那个,那个,老田、小陈,刚才的事情,真是,呃,对不起啊,其实于省长和我都是真心爱材,也是希望小陈来省队的,不过就是情绪急了一些而已。另外,也是有些开玩笑的成份,你们都别当真啊。”刘玉良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却没有去看田川,而是望着陈豪。
“跟我没关系,我是田教的弟子,你到田教这里强势地挖墙角,就算说对不起,也要向田教说对不起。你说呢,刘主任?”陈豪斜着眼睛看着刘玉良道。
“我……”刘玉良其实想道歉的重点只在于陈豪,至于田川,他从来就没有看起过,让他向田川道歉,这可真是有些太难为他了。
“小豪,算了,什么道歉不道歉的,都是同行。”田川宅心仁厚,实在不愿意见刘玉良这样尴尬,就摆摆手说道。
“他必须向您道歉。如果不是他,您就不是现在的您,或许早就成为国家田径界知名的人物,也不必被如此埋没才华了。”陈豪终于爆发了,手一指刘玉良道。
刘玉良被他一指,吓得一个哆嗦,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定了定神,见陈豪怒火难消,同时想到郑书记居然都为此事出面了,现在也是必须要低头了。
不得已,只得低声下气地向田川说道,“老田,过去的事情,我确实是有些对不住你,实在是,对不起……”
他十分屈辱地低头在那里,只不过,低了半天的头,对面却没有动静,再一抬头时,陈豪早已经拉着田川去得远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那里傻鸟般地站着,心下五味陈杂,茫然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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