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彤被纪叡的一番举动刺激得像是掉了魂似的,心神恍惚地收拾好桌子,晕乎乎地背着背包走出了纪氏的大门。
从纪氏出来之后,乐彤没回家,而是辗转转了几趟车最终坐上了去墓园的公共汽车。
乐妈妈的墓,在小山岭顶,站在这里,可以看到R市的全景。这里的价格比山腰的贵,对乐彤来说,那是一笔不小的钱,但她,想让妈妈可以看到好一点的风景,执意买下了这里。
这个季节,墓园里面十分冷清,只有风刮过四周的枯枝发出沙沙的响声,乐彤坐在妈妈的墓碑前,沉默不语。
她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地,目光,茫然地投向前方无边的天际。
从暖阳当空,到日薄西山,除了墓碑上含笑看着她的妈妈,就只有投在地上的影子,由细小的一点拉成了纤长的暗影一直一直地陪着她。
原以为,那些东西,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遗忘,甚至消失。
但事实证明,那些东西,像是纹在背上的丹青,时间愈久,便愈会渗入肌肤,慢慢地,便把原本的肤色也侵蚀了。她虽然看不见它,但它,却是一直一直烙在她背上,直到她老去,直到她死……
“妈妈……”
乐彤喃喃地叫唤着,纤白的指尖,抚过被夕照映得红光满脸的照片上的妈妈。
照片上的妈妈,用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眸看着她。
乐彤把脸凑过去,对着妈妈的脸亲了上去,明明,是带着幸福笑意的脸容,唇碰上去的触感,却是冰冷生硬得让人想哭。
乐彤头抵着墓碑,纤弱的肩膀一耸一耸地轻轻抖着。
细小压抑的抽泣声,夹杂在呼呼的风声和沙沙声中,吹走,飘远。
乐彤憋了一整天的伤感,终于,在妈妈的幕前慢慢地宣泄了出来。
……
第二天,乐彤没有回纪氏,但她却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第三天,她依旧是一大早出的门,可她,依然,没有回纪氏。
第四天……
第五天……
纪叡瞥一眼立在桌上的台历,今天,是她该回纪氏的日子了,她说的五天时间,已经全部过去了。
他今天来得特别早,比上班时间早了大半小时,原因,是因为他今天起了个大早,不过,说他起了大早,也不算准确,因为,他昨晚一晚没睡。
他不清楚乐彤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说是五天,便五天不曾露过面。而且,还完全没了音讯,连着五晚,纪宝宝都跟他哭诉,说姐姐不见了,手机关机了。
纪叡只好骗他,姐姐去了出差,出差的地方,电话打不通。
于是,他又被纪宝宝骂了五天坏人。
纪叡拿起喷壶,漫不经心地给两个仙人球洒着水。
纪叡洒完了水,想起乐彤偶尔会把仙人球挪到会客厅的茶几上晒晒太阳,他便起了身,把仙人球端到茶几上摆好。
她应该,会答应吧?
原本,纪叡在写下那张支票和契约时,是十分笃定,她一定会很高兴地接受这个交易。
可她那天的反应,却让他没了把握。
而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推移,他的心,便愈发忐忑。
这是纪叡自有记忆活到现在三十岁以来,过得最煎熬的几天。
其实,他这三十年的人生里,绝对算不上是一帆风顺,甚至,他经历的东西,比大多数人活几辈子所经历的劫难还要多。
但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甚至生离死别都不曾试过失眠的他,却为了他的小秘书,为了等待一个未知结果,而寝食难安了五天!
“爹地,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宝贝儿子天天都要问上好几次。而每当宝宝问一次,纪叡便有冲动想要打个电话给乐彤,问“你考虑好了没?”
但他,向来高高在上惯了,别说宝宝已经告诉他乐彤的手机关机,即使打也是徒劳,即使对方的手机开着机,他也拉不下面子去问这样的话。
当然,他也绝不会承认,他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小秘书而心烦意乱寝食难安。
纪叡把仙人球放在茶几上,直起身踱至窗前对着窗外的晴空凝神寻思,明明平时一回到办公室便争分夺秒地工作的的人,这下,却像是无所事事一般,站在窗前看风景。
纪叡盯着天空出了一会神,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平时这个点,他的小秘书应该已经回来,再过十分钟,他那一杯香浓的咖啡就会由他的小秘书亲手端进来……
还差五分钟,就到点上班了。
纪叡坐在椅子上,打开桌上的文件,佯装着很忙的样子,实在,文件上的字,却是一字没看进去。
他侧着耳,认真地听着办公室内外的声响,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离上班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期待的那杯咖啡,还有,那个人,却始终没有进来。
当指针指正上班时间,纪叡终于按捺不住,拿起电话按下了内线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隔着墙,纪叡依稀能听见外面响得震天的电话铃声,话筒里,亦是“嘟、嘟、嘟”地传来让人烦躁的等待音,双重的声音最后化成重锤,一下一下地捶在纪叡的心。
纪叡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曲起手指,毫无节奏地在桌面上敲打着,两道浓眉,随着铃声的拖延而渐渐拧成了一团。
秘书桌上的电话铃声,向来很响,就算她在茶水间,应该也能清晰地听见铃声才对。
外边的铃声,终于停了,而他话筒里的等待音亦变成了急促的忙音。
纪叡紧锁着眉,盯着话筒看了三两秒,正在犹豫是要起身出去看个究竟,还是继续拔打内线电话的时候,门口那边,传来了“嗒、嗒、嗒”的敲门声。
纪叡眉头舒展,立即放下话筒,正襟危坐地坐好,重新打开文件,清了清嗓音,应道。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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