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凝神!看仔细了!”
听到裴策的呵斥,方诗牧连忙静心凝神,顾不得浑身的疼痛,集中全力观看。
还是那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竖劈。
不对,细看之下,刀身竟然有着无数的、微不可察的波动。
更为恐怖的是,在方诗牧的眼中,这一刀看似是向着一个目标斩下,但刀锋之前,有着无数的红色光影。
方诗牧那双近乎可以预测对方动向的眼睛,却无法看出这一刀的去向。也就是说,裴策前方百余平米,都在刀锋的笼罩之下。
第三次演示过后,方诗牧彻底明白了这招为什么称作微言大义。
和九宫格刀法完全不同,九宫格刀法的特点是简单粗暴,完全靠的是速度和力量。
而微言大义则化繁为简,却又简中寓繁,真正是至繁、而又至简的一刀。
“到你了!”
方诗牧再次开始了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东方渐渐泛白,遥远处的山包背后,传来了几声鸡鸣。
裴策盯着持刀站立的方诗牧,看了又看,最终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小方,春秋笔法你已经基本掌握了,以后就是灵气和火候的问题。后天比武正式开始,这两天再温习一下。加油!师祖我看好你!”
“谢谢师祖!”方诗牧抱拳施礼。
刀法传授完毕,曲仲凉也不再警戒,来到裴策身边站定肃立,两人对望了一眼。
正在收刀入鞘的方诗牧,觉得气氛突然间变得很庄重。
“方诗牧听命!”
“弟子在!”
裴策的声音透着无上的威严:
“我裴策,‘春秋’第71代宗主,现在宣布:自今日起,方诗牧为‘春秋’第72代宗主。”
“我?‘春秋’第72代宗主?”方诗牧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就麻烦了,眼睛还没好利索呢。
再次确认过眼神后,方诗牧弱弱的问道;
“可是,我师父……”
“你师父……唉!”
却是曲仲凉回答了方诗牧的问题,“春秋笔法只有‘春秋’宗主才能练,只有练会了春秋笔法才能做‘春秋’的宗主。我二十年前出了点事,伤了根本,已经无法再使用春秋笔法了。”
“可是我现在灵气不入品,春秋笔法只是会了招式,也是用不了啊!”
“这个不重要,灵气后面会有的。”裴策没说的是,他刚刚仔细确认过,昨晚酒里的丹药已经发挥作用了,只是方诗牧还没察觉到。
“就算是这样,可师祖您还正年轻呢,怎么就把宗主的位子传给我了?师祖可不能撂挑子啊!”
裴策深邃的目光,越过白茫茫的大地,看着远处小山包上的一棵树,悠悠地说道:
“正因为还算年轻,我才把宗主的位子交给你,唉,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大事了。”
裴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方诗牧心里咯噔一下,师祖不会要去执行什么极为危险的任务吧?
“以前,忙于宗门的事务、忙于鸣蛇的任务,一直没什么时间。现在,我决定,趁着还年轻……”
裴策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去和我的怜君师妹,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方诗牧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你一个正一品高手,不在宗门里镇场子,把宗主的位子交给我一个不入品的毛小子,就为了自己有闲情去谈恋爱?
“每每想到我怜君师妹等了我这么多年,心中就隐隐作痛。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想到以后就可以长相厮守,嘿嘿!”
“弟子对师祖的心情深有体会,我也是经常因为见不到诗影茶饭不思,不过一见到她,那个感觉——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曲仲凉:“……”
师父给我撒狗粮就算了,徒弟也给我撒狗粮,你们考虑过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吗?
可惜,没人在乎曲仲凉的感受,特别是裴策,心情大好。他拍了拍方诗牧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道:
“走,回去。路上师祖顺便传授你几招绝技——泡妞的绝技!嘿嘿,不是我吹,当年你师祖我可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每次出门都要造成交通堵塞,那些小妞儿把我围的,那简直是人山人海……”
伴随着阵阵yin贱的笑声,裴策和方诗牧二人渐渐远去,只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两串脚印。
原地,曲仲凉在夹杂着雪花的寒风中,独自凌乱。
…… ……
两天很快过去,大比武“正式”开始了。
大比武的地点,就在作为鸣蛇部队临时驻地的厂区及周边。
正式开始的这天,一大早,其他的参赛人员,陆陆续续乘坐大巴车、越野车、跑车、轿车等各式车辆到来。
近期本就热闹的山沟,变得更加热闹了。
厂区的院子里,临时搭建了一个主席台,各位首长在主席台落座,院子里,是前来参加这次大比武的人员。
一眼望去,朝阳之下,那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的头顶。偶尔不太黑的,是哪个人的光秃秃的头顶——可能是和尚、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秃顶。
方诗牧不太喜欢这种热闹,更加不喜欢各位领导没完没了的讲话。
不过他只能默默忍受着,忍受着耳朵被反复蹂躏。
首先,鸣蛇部队副司令员唐翎少将,主持讲话;
其次,鸣蛇部队的司令员宋昌明少将,代表主办方致辞;
再次,军部训练部部长某少将,解读规则、提出要求;
再再次,军部副参谋总长某中将,作重要指示;
再再再次,8支参赛队伍的代表,依次发言、表决心;
再再再再再再……次,不知道是哪里的谁,在讲什么、做什么……
方诗牧有些头昏、眼花加耳鸣,他觉得自己有点想吐,但又吐不出来。上次有这种类似的感觉,还是在西原省追回金佛那次,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终于,场上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主席台上的首长们一一起身,然后离去。
——该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