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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旧年时,那时的男人翩翩如鸿,身侧伴清风,目中隐明月。

他曾那般恣意而张狂,可以肆妄地阴鹜,可以放纵地邪佞,枉顾世人言说如蝼蚁之语——一如骄纵在春初的北风,阴冷邪肆,然而却能轻易地吹开一朵靡于寒冬荒原上的花。

可现在呢。

春已将半。

荒原上的花开了最满。

然而他给她最后的记忆是一场蹩脚而肮脏的背叛。

那曾恣意狂放的眉目里,写满了颓唐和荒凉,又复杂地凝聚着狂喜和灼烈。或许是因为他眼角嘴边未擦去的血渍,也或许是因为他拖着满身的伤——宛如行将就木的枯树,盛妄地等着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只是一个眼神,还都未满。

“白少主。”墓幺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平静无波。

而他,则是久久地,久久地发不出声音,除了紧紧地将她埋在胸前,什么也说不出。

白韫玉身上的血腥味是前所未有的浓重,整个人仿佛是浸泡在了血池里刚出来一样,全身散发着刺鼻的苦腥。

“幺幺,幺幺。”

他不知是被血还是被什么东西阻碍的语言,有些哽在喉间,郁郁而难言。

叮当——当啷——

初太君惊魂未定地指着他们,怒气十足地对不知从何出现的浑身笼罩在黄『色』沙雾之中的数人骂道:“该死的,成何体统!伤风败俗!!光天化日之下,和我刚刚过门的孙媳『妇』搂搂抱抱!气煞我也!!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对不要脸的额狗男女给我抓了!”

这时。

他才缓缓松开怀抱,将墓幺幺额角的发笼于耳后,并不看对面,而是轻轻注视着她,手指颤抖地摩挲过她的脸,一遍又一遍。

“咱们两人,整整二十七日未见。”

他轻声说道。

这时,那黄沙之间已冲出两条土蛇,窜着疯狂地毒信,朝他咬了过来。

“直到我们两人分开,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他又说。

两条土蛇已疯狂地分裂成无数条,眼看就要将他们吞没。轻瑶慌『乱』地已拿出法器去阻挡,可眼前却一花,两道黑光已登时飞了出去。

那两道黑光看似轻飘直接,却奇快无比,在空中来回穿梭,只能看见残影在空中织就一张黑『色』的网来,将那些土蛇全部拦截在半空,精准万分。

可白韫玉完全不在意那黑光于那土蛇缠斗了百招,狂猛于身边的化力,将他的身影勾勒地像是黑『潮』里万古不动的沉礁。

“你不喜欢胭脂水粉,不喜欢漂亮衣服,说是嘴馋,可什么东西没见你多吃过第二次,小女孩喜欢的东西,你每一样都不喜欢。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怎么说呢……”他仍然耐心而细致地跟她聊着,苍白无血『色』的脸上,还浮现着那般动人的温柔和缱绻。“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

“是啊。”他忽弯了眼睛,秀气的眼睛笑起来柔和地像是月下的玉兰。“那天在你房间里,你问我是不是觉得你的房间冷清,我说是。后来我想想——其实不是的,不是你的房间冷清。”他停了下来,手指也停了下来,就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四周所有的喧嚣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忽然收回了右手。

那两道黑光也停了下来。

于是畅通无阻的土蛇和那几个笼罩在黄沙之间的人影,也如饿急的财狼虎豹,疯狂地就冲了过来。

然而——

却从另外一个反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呼:“不可!!”

然而那声墓幺幺很是熟悉的惊呼,已是晚了。

黄沙陷落。

土蛇僵硬。

而之中的三个男人,万分惊恐又错愕地望着面前那两道黑光里缓缓走出的人影,声音都在颤抖:“天啊……怎么,怎么可能……这是……这是心魔?”

“不…不对,这不是心魔……心魔怎么能有人形???”

“这是!这是??”

“这是肉身成魔???”

“那他,怎么还能活着?????!!!”

可他们的话语并没有说完,只想纷纷后退的时候,那两道人影已褪去了浑身的黑光。

轰——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诡异而恶心的狂笑,鲜血犹如糖浆砰地一声炸裂——

可没有一滴血溅到她的身上。

因为那个人啊,是那么温柔地挡在了她的面前,甚至还用手指捂住了她的眼。可那双黑沉沉地,晶亮亮的眸子里——是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活着离开的万丈鬼蜮。

“幺幺,是你啊——是你的心,一直都是冷的。”他的手指缓缓地停在她的胸口。“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事情,任何人。”

“连我也是。”

墓幺幺仰着脸,他指缝仍然是很暖很暖的,好像不久前,还曾擦去过她许多年不曾哭过的眼泪。

可指缝里的世界。

是可怕的,是残忍的。

那两道黑影在瞬间已撕碎了那三个人,其中一个正在挖食着一颗心脏。他转过头来,望着墓幺幺的方向,面容俊美,笑容温柔。

那张沾满了人血的唇上,她曾留下过她罕有的温柔和软弱。

“墓幺幺,你从来不曾喜欢过我。”

身后的白韫玉抱紧了她,丝毫不在意她望着那两个有着同样容貌却一身黑袍的“白韫玉”,静静地在她耳边说,“可我并不在意。”

二更,有些晚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