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担心这个。”
年氏又瞅一眼神色紧张的柳茂林,暗自皱眉。
转头看向柳梅香,含笑道:“你爹话虽不吉,咱却不能不放心上,这样吧,白日你下地干活的时候,尽可把小雪送来老宅,如此你也能放心,我这个老婆子也有人作伴!”
觉得万无一失,年氏警告看一眼柳茂林,复又问起那处宅基地多少银钱。
“要么就不要银钱了,先借给梅香使用,待……待将来,再还给族里。”
族长的未尽之意大家都听懂了,老实说,让梅香这么个年纪就守着小雪一人过,年氏打心里是不愿的。
将来小雪出嫁,梅香可怎么办呢,有些人三十多岁还能再添孩儿,梅香年纪并不算大,人生这么长,怎么就不能再遇到合心意的人。
年氏就有些迟疑看着柳梅香。
“族长的好意梅香心领了,只是该怎么还是怎么吧!”梅香顿一下,苦笑一声接着道:“不瞒族长,这宅基地白借给我,我住着心里不踏实,哪日族里宅基地不凑手,到时让我搬走,我又该当如何呢!”
年氏等人闻听,心里顿时一紧,也不敢白占这个便宜。
族长倒没想这么多,梅香虑的也不无道理,斟酌一会儿道:“那一片宅基地,横宽就够盖三间屋舍的,房前屋后倒是还有余地,往前往后一直到水边都是。”
这也是那处宅基地剩下来的原因,横宽不够,加盖不了房屋,又近水,屋里就容易进蛇虫。
“这样吧,你给个三百文,我把地契也都给你办好,这些银钱到时也分给族里,你契书在手,来日也不会有人拿来说嘴!”
这价格可说是很实惠了,年氏等人都很是惊喜,柳梅香也很意外,原本以为没个五百文买不下,这白白省下的两百文可以做许多事了!
柳梅香站起身,弯腰鞠躬,认真谢过族长。
“莫要客气,错不过你姓柳,莫要想太多,往后把日子过顺当,那就比啥都强!”
时辰已经不早,族长便要回家,柳福生和年氏忙指使大儿和三儿亲自送族长回家。
送走族长,还在老宅的都是自家人,柳繁兄弟仨和陈金妹已经把堂屋收拾干净,该刷洗的也都收拾好。
想着方才大儿提起里围子的反常,年氏便让柳榆给他们把剩饭剩菜分分,吃了早些回去睡觉。
安排好齐春花和柳雁柳繁小夫妻几个。
年氏便和柳福生带着徐红复又去主屋。
小雪已经有些困累,年氏想到小雪也不过吃一碗米茶,就有些心疼。
“带着小雪去吃饭吧,我同你娘有话说!”
把跟到屋里的柳梅香也打发走,年氏坐在炕上,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大儿媳。
突然道:“说吧,老大方才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里围子怎么就不能住了!”年氏直接挑明!
里围子满打满算只有四户人家,周寡妇带着李铁头算一户,李东生和病弱的奶奶丁氏算一户,黄老二老夫妻算一户,这老夫妻只得一个哥儿,一个闺女,两人都已经成家,如今只剩老夫妻两个!
另还有一户姓许的老汉子和老夫郎,老汉子年轻时有一手打猎的本事,是村里许良的伯父,颇有一些积蓄,虽没孩子,日子过得却是不差。
除了周寡妇泼辣些,其余老者都是和善的好性子,并不会与梅香为难。
别以为他没看到,老大听到里围子那眼里的火星子能烧人。
“里围子没有不能住!”徐红眼神闪躲,见婆婆满脸不耐,也不敢糊弄。
只得硬着头皮道:“梅香他爹细心,那处水多,不是说怕小雪落水吗!”
“真的?”
“那还能有假,您老又不是不知道梅香他爹平日有多着紧绿丫她们,把孩子看的眼珠子一样。”
年氏细细打量大儿媳,虽心下仍有些狐疑,但大儿媳的话滴水不漏,也只得暂且相信。
………………………
晚上。
柳家大房。
徐红躺在炕上,听着两个孙儿小小的呼吸声,想到婆婆问自己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拿胳膊肘轻轻捣两下背对着自己睡觉的丈夫。
柳茂林还生气今儿晚上老妻不给自己解围,从回来就躺下睡觉,一句话都不同徐红说。
“娘问我话了,问我里围子怎么就不能住了!”
徐红知道柳毛巾没睡着,捣了人两下见这人不搭理自己,也有些来气,自顾自说道。
“那小子当年就肖想梅香,见天的献殷勤,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的啥!”
许是想到往事,柳茂林也是一肚子气,开口就有些冲。
“咱们梅香那时正当年岁,俗话说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别人对梅香献殷勤,那也是欢喜她,人小伙子也不错,怎么了不入你的眼了”
徐红知道丈夫口中的那小子指的是李冬生,左右这会儿也没旁人,也不怕谁听见,徐红便把当年自己没问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谁家知礼的不是请托媒人上门求亲,他那个轻佻样子,拿个花儿朵儿抓个竹鼠,逮个兔子就想引\/诱梅香。”
“别人若是看见传出闲话,被议论的还不是梅香,我这也是为梅香好,怎在你们眼里,我就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这些年梅香过的不好,逢年过节上门对自己这个爹也是淡淡,闺女对自己不满,柳茂林不是感受不到。
他就不明白,他所作所为都是为梅香着想,怎到最后反落一身的不是。
徐红从不知丈夫看不上李冬生竟是觉得他不庄重,原她一直以为他是觉得李冬生父母双亡,又只有一个病弱阿奶,药费都是一笔银钱,是怕梅香以后过的拮据方才不喜李冬生!
竟然只是觉得小儿女情愫轻佻。
“我还以为你嫌弃他家境贫寒!”
徐红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长叹一口气,幽幽道。
“我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你也太看轻我了!”
柳茂林觉得被小看,十分生气,声音也拔高起来。
“你同我嚷嚷什么,你不嫌贫爱富,你就是个眼瞎心瞎的老古板!”
问出丈夫不喜李冬生的原因,徐红心里更是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