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畅想着板栗酥受十里八乡人家欢迎的美妙场景,突地,一个蒙面汉子猛的从一旁的草丛中跳出来。
一把持住当先打头的柳雁,疾声厉斥:“都退后,把牛绳抛过来,不然我把他杀了。”
说着,一把磨的噌亮的刀便横在柳榆脖颈处。
“阿雁!”柳茂林失声惊叫,目眦欲裂。
“退后,牛绳抛过来,快点!”蒙面汉子略微摇晃两下,见几人欲上前,情绪更是激烈:“我说快点,把牛绳抛过来。”
柳榆见他喊叫的同时,手上也胡乱晃动,那刀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光,不禁倒吸一口气,生怕他一个错手,伤着柳雁。
“给你。”柳榆从大伯和三叔的手上拿过牛绳,一把抛到蒙面人身上。
蒙面人抓着牛绳,得意大笑,一手扯着柳雁,一手抓着牛绳和刀,对着几人喝令:“站远些,我这刀可没长眼睛,划伤了哪儿我可不负责。”
柳茂林心里忧极恨极,又是害怕柳雁被伤着,又是担心牛真被这个歹徒劫走,自个可拿什么还村长和黄老三家的牛。
柳榆双目一直盯着这蒙面人,企图在不伤害到柳雁的情况下,一举拿下这个敢当路劫人抢牛的贼人。
“哈哈,哈哈,老子弄到钱了。”
蒙面人一手牵着牛绳,一手拿刀顶着柳雁的脖颈,正颇为费力的往牛背上爬。
因为要牵制着柳雁,他拿着牛绳又往牛背上爬,几个趔趄之下,牛便有些不耐烦。
在他又一次往牛背上爬时,牛侧身那么一避。
就是现在!
柳榆把手里的石子使狠劲打了出去。
“啊!”
“我的手!”
刀应声而落,蒙面人抱着手,痛叫不止。
“阿雁,你没事吧。”柳茂林几人忙围上来,举着火把查看柳雁脖颈处有无受伤。
柳雁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扭头看向仍在哀嚎的蒙面人。
“蠢货,不知道牛跑不快吗,还想着骑牛跑,你以为只要是是个蹄都跑的飞快啊!”
柳山上去就是一个窝心脚,蒙面人翻滚倒地。
柳榆眉头轻皱,这人声音仿佛近日刚刚听过,莫名的有些熟悉。
柳榆上前一步,一把扯下蒙面人的作案工具,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布料,上手就觉粘腻,柳榆嫌恶的甩开丢掉,想想,又捡起来放进车上的背篓里。
“起来,别装死,信不信我把你胳膊掰折。”蒙面人的面巾没了,人却是趴伏在地上,把脸藏在胳膊里。
柳榆只想赶紧回家,没工夫和个贼人搁这耗着,上前一步,十分粗鲁的把鸵鸟样藏起头脸的贼人一把掀翻。
灯火映照下,贼人的面容一清二楚。
“是你!”柳榆惊讶道。
一旁的几人也对着这鼻青脸肿,看不太出本来面貌的邋遢男人细细端详。
“阿榆,这人你认识,是谁。”几人好奇。
“先回去吧,把他交给村长,再通知任氏那娘们领人,冤有头债有主,她可不能起早贪黑满村里晃荡骂人了。”
柳榆满是讥讽。
柳山还没反应过来,柳繁皱眉:“你说这人是任氏那个赌鬼侄子任大宝,乖乖,这是被谁打成这样的,这么个祸害,下手也忒轻了。”
任大宝闻言,愣怔过后,便是嚎啕大哭。
……………
半个多时辰后。
村长万连峰看着自家院中那眼泪鼻涕糊一团,手腕不自觉垂下,一身狼狈的虚弱男人,不自觉皱着眉头。
“村长,他脸上这伤可不是咱们动的手。”说着便把回程路上遭人劫持抢牛的事儿抖落干净,当然,柳榆抛出的那粒石子,被柳山下意识隐去。
村长闻听自家的大黄牛差点被人劫走,也怒火中烧,原本见任大宝这副惨样,有些烦心任氏混闹的万连峰此时半点儿怜悯都无。
一叠声让儿子万仁快去何大用家里,把任氏叫过来,看看她招来个什么祸害。
万仁老实憨厚,一路上任氏询问何事,万仁便把自个知道的说个明白。
任氏一听自家侄儿持刀抢牛也惊了一跳,待听说人与牛皆无事,反倒是侄儿被打的形状凄惨,手腕断掉。
再打听,是被柳家一众人揪去的村长家,顿时仿佛拿住柳家多大的把柄,瞬间心也不虚了,气也不短了。
扬手挺胸好像有功之人得赐牌匾一样,雄赳赳气刚刚,后头倒是走的比万仁还快些。
“我可怜的侄儿啊,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你放心,有姑在,定会给你做主,让暴徒给咱们个交代。”任氏一进门就开始哭,把任大宝挡在身后,老鹰护小鸡一般瞪视柳榆一行人。
这娘们一进门就哭哭啼啼,大晚上的,村长只觉晦气。
“行了, 人且活着呢,嚎哪门子丧。”
“村长,这,大宝可是我们老任家的独苗,如今被人伤成这样,你可不能偏私。”
“还独苗,四十岁的独苗可真难见,任氏,你往日不着调也就罢了,你看看你往村里招的啥人,你知道你侄子干了啥不,持刀劫人,当路抢牛。”
“我没连夜给他送衙门都是轻的,还给你个交代,给啥交代,你哪来的脸要交代。”
村长越说越生气,逮着任氏便一顿痛骂。
“这,这人和牛不都没事吗。”任氏有些心虚,待看到柳家众人一脸讥讽的看着自己,顿时怒不可遏:“村长,您可不能偏心,我侄儿这伤可是实打实的,赔点医药费总是应该的吧。”
“你问问他,他脸上的伤怎么来的。”村长指着瑟缩成一团的任大宝,末了想起什么又道:“你再问问你丢的银钱还有没有剩,趁早问,说不得还能挽回些损失。”
提起银钱,任氏心里也是恨的要死,但她面上不显,咬着一口牙道:“我家的银钱是被熟人踩点偷去的。”
“大宝,声音大些,告诉姑你头脸上,还有手腕上的伤是谁打的,姑给你做主。”
任大宝悄悄抬头看一眼柳榆几人,院里石桌上油灯昏暗,仍清楚看见柳榆神色冰冷,满目寒意的看着自己。
一旁的柳山更是阴恻恻,一脸不怀好意盯着自个另一只手。
任大宝忙抱住另一只好手,把头深深埋进自个腿间:“是赌坊里的人,是赌坊里的人打的,我还钱晚了两日,这些伤就是他们给我的教训。”
任氏指着任大宝半晌说不出话来,待心绪回笼,对着任大宝又是打又是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