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心思,唐夜霜随即回过眼来,自这处位置望向外头的风景,但见一片开得繁茂的莲花之中,似乎有一处空缺显得尤为突兀,不觉稍稍地皱了皱眉头,倾身就想朝着那处池底下望去,身后却陡然传来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唐夜霜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即朝着身后那串脚步声的来源望去,却见是方才还在青莲苑里头陪着苏乐的柳涟安已经紧随着追出来了。
她这时候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唐夜霜皱了皱眉头,然而很快便已经掩盖下了眼底的怀疑,随即凭着栏杆站直了身体,等到她在自己面前停住了脚步之后,这才问道,“夫人,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柳涟安急急忙忙地对着她行了一礼,“倒也没有什么事,只是为了出来跟您致歉。阿乐如今犯了疯病,什么疯话都说得出口,冒犯了王妃娘娘您,还请见谅。希望王妃娘娘千万不要跟一个病人过不去,还是请救救他……”
“放心,我自然是会救他的。”唐夜霜朝着一脸担忧的柳涟安摆了摆手,一边随意地补上了一句,“毕竟我这里也有事情想要问他。”
说着,眼见得柳涟安在致歉过后还是一副踌躇不定的模样,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却又没有说出口。唐夜霜只挑了挑眉,已经开门见山地先行问道,“夫人您若是还有什么话,便直接说了吧。”
果然,柳涟安稍稍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心中纠结了几番,然而最终还是说道,“原本是不想要麻烦王妃娘娘的,只是时间迫在眉睫,而且眼下这关头……我实在是害怕苏乐会出什么事情,所以还请王妃娘娘帮帮我。”
眼瞧着柳涟安那副为难的样子,唐夜霜也不免来了好奇心,“究竟是什么事情?竟会如此为难?”
柳涟安望了望天边正逐渐深沉下来的天色,一边放轻了声色说道,“明日就是十五,正逢月圆之夜,我虽然如今已为人形,然而到底还是妖体,如今也还是需要借着月辉好好休养生息一番,届时会化作原型。我担心苏乐会察觉到这一切……虽然我说这些话您或许会觉得有些可笑,但不知道怎么的,我便是有些担心。所以还请王妃娘娘明晚一定要在青莲苑附近守着,到时候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还请娘娘为我收场。”
说着,她似乎是担心唐夜霜不答应一般,轻轻地咬了咬唇瓣,再度言辞恳切地说道,“我如今的身份……只有宫里的枝娘还有您知道,我初来乍到如今的世上,也不敢这样贸然地再去相信别人,更不知道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如今,也只有王妃娘娘您才能够帮我了,还请王妃娘娘定要助我一臂之力。小女子……感激不尽。”
眼见得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反而显得唐夜霜不答应帮忙就多么的不近人情了一般。唐夜霜不免稍稍地叹了口气,一边只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个忙我帮便是了。”
顿了顿,她又问道,“今夜夜幕降临便开始么?”
跟前的柳涟安见着她答应,终于如同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来,听得她问话,又连忙点了点头,“正是。”应了一声后,她张望了一眼四周,好似是在打量旁侧有没有人,待得确认后才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把入夜以后巡守的仆人都支开了。然后,我会先行将阿乐哄好睡了再行动。虽然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然而不知道怎么的,我今日心中总隐隐的发慌,所以才来求救王妃娘娘您。只要有您在,我多多少少也能够安心些了。”
“我明白了。”唐夜霜点了点头,且当做是应下了,一边又指着栏杆上头的痕迹问道,“夫人,当时苏乐他们便是站在这里的时候碰见青鹭的吗?”
话题风向陡然牵扯到了青鹭上,柳涟安的面色不觉怔了一怔,好似没有反应过来,在愣神了足足好几秒以后,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正是这里。”
唐夜霜眯了眯眼睛,“这便有些奇怪了,如何青鹭袭击只攻击了一处,在一次没有得逞以后便放弃了?”
若是她此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鬼东西,说不定还会对当前的情况并感觉不到什么,然而偏偏她从前曾经跟慧能师父一道遇见过这东西。青鹭生性凶残又难缠,若是一次袭击未曾成功,定然还会有第二次的袭击,直到扑杀亦或者自己处于劣势为止。可是眼瞧着跟前的情况,青鹭在面对柳涟安和苏乐二人时显然不可能处于下风,那又为什么只得袭击了一处,而在旁侧却无从再找到任何青鹭袭击的痕迹了?
此番疑问一经说出,唐夜霜便窥得跟前的柳涟安眼神好似有几处闪躲,然而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明晓真实的状况,等到我赶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阿乐昏倒,而青鹭正朝着柳涟安袭击过去,我一时之间也没有多想,便夺了元丹入驻体内,在跟青鹭搏斗一阵后便成功逃之夭夭了。其余的情况,我的的确确是不知晓的。”
这样的说辞显然无法让唐夜霜完全信服,然而跟前的情况看着也不像是能够再套出话来的模样,唐夜霜最终也只能轻轻地挑了挑眉眼,没有明显地提出自己的质疑,只轻飘飘地道了一句,“原是如此。”
虽然面上好似是放过了,然而实际上唐夜霜却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柳涟安的神色以及一举一动,见她稍稍地舒缓了一口气后,在面向自己身后的那片莲花池时,容色又有一瞬的紧张,不知道是在担心着什么。
唐夜霜虽然没有回头,然而却也可以通过印象来判断出她如今目光所向的风景。若是她的直觉没有出错的话,柳涟安想来应该是在看她自己身后的那片古怪的空缺。
难不成那底下真的有些什么东西?否则柳涟安又如何会这般紧张兮兮的,如此害怕她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