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句话实在让人有些无法反驳,云墨静最终也只能黑了一张脸下来,一边又怕里头的唐夜霜继续嚷嚷,坐实了自己这个“登徒子”的罪名,只赶忙绕到正门走了进去,看着已然收起了手中的玩意儿,端正着身子正在不急不慢喝茶的唐夜霜,讪讪地一笑,“本王这不是担心你这些天以来劳神忧思,但又逞强,所以这才偷偷看一眼,见到你没有事情,本王就放心了。”
唐夜霜放下茶杯来,也扯起嘴角来对着云墨静笑了一笑,只不过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黑幽幽的眼睛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之下更显冷定,直把人看得有些瘆的慌。
云墨静就快要被她这副模样看得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她终于幽幽地开了口,“也是,明明是一起应承下的,最后却把自己的下属丢在这里照顾病人,自己进宫去逍遥自在了,如今自然放心。”
虽然语气中平静无波,语调起转没有一丝半毫的起伏,却霎时压低了房内的温度。分明是开春时节,外头一片阳光灿烂,这厢房以内却是一片低气压,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云墨静自觉理亏,只搓了搓胳膊上因为发凉而冒出的鸡皮疙瘩,一边讨好地笑起来,连忙识时务地认错,“这……这的确是本王的错,本王也没有想到这一去原本只是看热闹,奈何今年的宫廷大戏实在太过精彩,便持续跟进了几天,不知不觉就到现在了。”
眼看着唐夜霜的面色愈发黑沉,看着像是随时要爆发一般,云墨静连忙转了个话风,“这不是,那头刚刚才出结果,本王便回来跟你说了,想着你一定感兴趣。”
唐夜霜见着他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最后到底还是配合地问道,“什么?”
见到她终于显现出了几分感兴趣的样子,想来是成功被自己带过话题了,云墨静才暗自吁了一口气,在心中道了一句“好险”,面上却依旧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模样,娓娓道来,“这回秀女进宫,其中一个女子唤作枝娘,无论是神态还是话语都像极了当年宠冠一时的的珮妃,才刚刚进宫便得了父皇的注意。虽然如今还没有到晋封的时候,但在后宫之中已然算得上风头无量。”
“珮妃……”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唐夜霜不觉皱了皱眉头,眼前再次出现了当年那个纤细的身影在一片刀光剑影的修罗场上自尽的凄艳场景,如今虽然相隔久远,但是她每每想起来那个恐怖又艳绝的场景时,还是觉得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一时间不免叹气,对着那**熏心的云择天颇有些咬牙切齿,“那个老狐狸,还真是‘痴情’得很,找起麻烦来也是毫不客气。”
云墨静听着她恨恨的吐槽,不觉抚掌笑起来,一面又赶紧拿过茶壶给自己面前淅淅沥沥地满上一盏茶后,这才继续说道,“那枝娘毕竟还是一个小小秀女,家世背景听人说也是平平无奇,根本对于皇室造不成什么威胁。若是没有那与珮妃一般的风流姿态,恐怕早就已经泯灭于众人了,然而偏偏就是这么幸运地,被父皇给看上了。但是这样的一个平凡女子,乍然获得这样的殊荣,想想也能够知道并非是什么好事情。听说啊,那周贵妃和楚婕妤如今就因为这个枝娘而头痛得很呢。”
唐夜霜摇摇头,有些百无聊赖地哼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意,“周贵妃自皇后死后便已经获得了掌管六宫之权,如今那后宫之中她手中权力最大,所有人都得听她的话,也没有任何可以盖过她风头的人物,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必跟一个小小秀女置气,我看是自皇后死后她便太寂寞了,实在找不到一个人来斗法才会如此无聊。”
虽然因而当初云墨辰造反一事,她出面救下了周芙,使得两人关系不复从前那般紧张,然而到底还是气场不和,故也谈不上多么亲近。
这样倒也有好处,若是周芙真的因为此事性情大变对自己感恩戴德,反而会让她感觉不习惯。
云墨静喝了口冷掉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听到这话只一笑,“这话也不能够这样说,要知道虽然如今周贵妃为六宫之首,但是毕竟后位虚悬着,试问哪个进了宫墙里头的女子不眼巴巴地觊觎着那个位子呢?她一天得不到后位,想来一天就不能够安心。就算贵为皇后,当初不也是我父皇一句话说废就废了,又有什么屏障?”
说着,他又是摇了摇头,好似是在感叹,“说来,这后宫中的地位,到底还是要由圣宠来衡量的。从前有那个毫无身家背景的珮妃,便已经有谣言传她迟早有一天会盖过周贵妃一头了,后头还好爆出了奸细身份,又自杀而亡,这才了却了一桩心事。哪有人能够想得到,这珮妃的尸骨在地底下指不定还还未腐烂呢,就又凭空钻出来了一个枝娘,不禁有着跟珮妃一脉而成的姿态,又在短短时间内坐拥了圣宠,哦,此前不是说了那枝娘为宫中众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么,后来大抵是受到人嫉恨,被设计毁了容……”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朝着她身后的床帐中的人影努了努嘴,“喏,就似是苏大小姐一般,脸上也留下了一个伤疤。不过我那父皇倒也是长情,丝毫没有嫌弃,反而请了宫中最好的太医来为她医治面上的伤口。这样的殊荣,便是周贵妃,自然也是要重新胆战心惊起来的。”
听到这里,唐夜霜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后宫之中便是无法得到太平的,会闹成这样也实属寻常,不过再如何后院起火,也是那只老狐狸的后院,干我们什么事?”
云墨静却是神神秘秘地朝着她摇了摇手指,“若事情只是发展到这个地步,那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件事情啊,奇就奇在近期发生在那枝娘的小秀女身上?”
听闻他的语气,似乎这时候才刚刚讲到了正题。唐夜霜稍稍地拧了拧眉心,“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