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难不成在外的名声当真这样凶神恶煞,连带着这群敢挟持云墨静的人一看见她,居然都跪成了一片?
想到这里,她心思不觉有些惨淡起来。
在这一片凝重的气氛中,云墨静倒是第一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几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才在唐夜霜那有些黑沉的面色中道明了真相,“你倒是先看看这些人的脸再跳出来,这些都是苏府的家仆,如今过来是想请我们过去的。”
“苏府的家仆?”唐夜霜不觉愣了一愣,转而抬眼望向底下跪着的那一大片的人,果然瞧见他们身上穿着的皆是苏府的服饰,不觉也有些懵,通身的杀气一时间如潮水般收敛了回去,转而轻咳了一声,掩饰下自己的尴尬,“你们来干什么?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
其中一个家仆走上了前来,“案子的确是结了,只是……这苏府里头一下子亡故了两个人,又是府中的主心骨,如今上上下下一片大乱,大小姐更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病更加严重了,成日昏睡不醒,任是请了多少大夫也不管用。然而大小姐不在,老爷和二小姐的葬礼便没有人能够主持了,这样该如何是好?”
唐夜霜沉吟着点了点头,总算明晓了方才云墨静那凝重的神色从何而来,“的确是一项重大的打击。”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你们如今过来找我们又有什么用处?我们不过是秉公办案而已,可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其中一个丫鬟赶紧磕了几个头,回道,“原本不敢劳烦静王爷与陵王妃您二人,然而实实在在是走投无路了,也是心疼大小姐,所以才来求您二位的。因而听说王妃您医术上佳,再加上又是最为清楚其中内情的人,所以我们就想着……就想着您能不能替我们家小姐看看。奴婢知道您贵为王妃,多少诊金定然是不在乎的,但……但奴婢和他们也实实在在凑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一点微薄心意,还请王妃收下。”
说罢,她已经从衣襟里头掏出了一个扎好的布袋来,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唐夜霜接过一掂,只听得稀里哗啦的响声,像是碎银,一面已经听得那个婢子继续说道,“大小姐在没病之前,待我们下人不薄,打赏也是大方,故这些年以来也存下了一些。虽然不多,但已经是我们身上全部了,还请王妃您……您过去看看吧!”
身边的人霎时一起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很是恳切。
看着手中提着的那袋碎银,唐夜霜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罢了,我去一趟便是。”
而此刻被众人所记挂的苏大小姐,却依旧还沉睡在少女时期的那场雪梦之中,只在感觉妹妹抄起雪球将自己砸了个正着时,稍稍地皱了皱眉毛。
身边的春香对此惊了一跳,连忙抽出一方帕子来,紧张地为她快速抚下了胸前的冰棱雪絮,一面朝着迎面而来的小少女皱了皱眉,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二小姐,您又给奴婢添麻烦。若是这回大小姐再受凉了,奴婢可要寻你算账了。”
因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原因,她与春香也算投缘,关系很是不错,故说话这样轻松,听到此只是随意地耸了耸肩膀,调皮地扮了个鬼脸,“不过是一个雪球而已,哪儿有这么厉害。”
春香这厢不服气地刚要举例子辩驳,便已然被她笑着拦下了,“我没事的。”一面又望向跟前的少女,见她的脸蛋都已然冻得一片通红了,眉尖不觉蹙了一蹙,“怎么穿得这么少?”
她笑着扭了扭身子,眉目间存着少女特有的秀朗。那小巧玲珑的鼻尖分明已经冻出了一点红,嘴上却还是强硬的,“怕什么,动一动就热了。”末了,她又瞥眼瞧了瞧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她,有些瞧不起地挑了挑眉毛,“天已经这样湿冷了,今日爹爹又正好吩咐让我们休息,你娇软还不出来活动活动,成天窝在屋子里头长蘑菇,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春香从中插了一句,“大小姐自小身子弱,二小姐您也是知道的。”
少女微愣了愣,随即眉眼间划过几分狡黠的味道,“便是这般体弱了,才更要出来活动啊。那屋子里头有什么好?不生火的时候到处湿哒哒冷兮兮的,生了火又一阵燥热难耐,烤得人面皮脑袋都发干,还不如出来晒晒太阳玩玩雪,疏通了筋骨身子才能好起来嘛。”
这是什么歪理。她听着有些发笑,还没等开口说话,便已经听得眼前的少女乍然跳起来摆出了个架势,口中叫了一声,“看招!”
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如同变戏法一般地出现在了她雪白的手掌上,转眼间便朝着自己狠狠地砸了过来。
她一惊,避让不及,被砸了满头满脸的雪沫,沾染得头顶发间都是,瞧着比方才还要狼狈些。
春香轻轻地叫了一声,连忙又要再拍,却暗暗地被她捏了捏掌心,似乎是示意自己不要再动。春香抿了抿唇,不禁有些为难,“大小姐……”
眼前的少女见自己得手,霎时叉着腰哈哈大笑出来,“我就说嘛,成天待在屋子里头,手脚都不灵活了,你看……”
话还没有说完,少女张大了的嘴巴便已经被迎面骤然飞来的一个雪团子不偏不倚地给塞住了,霎时瞪大了眼睛,似乎破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被偷袭。
她拍了拍手上残余的雪沫,对着眼前瞪着眼睛一脸懵然的少女弯唇一笑,“这一招叫攻其不备,上课的时候大抵是没有好好听讲吧?”
少女弯着腰“呸呸呸”了好半天,才将嘴中的雪给吐干净,听得她这么一句,不免皱起了眉毛,看起来很是不信,口中低声嘟囔道,“你尽唬我没有听讲,但我怎么着也猜得到,那老头肯定没有讲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