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开了口,而不是如同对待那些同伴一样也对自己下杀手,他终于如同看到了一线生机一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主子,赶忙点头招认,“是……是的……苏二小姐说,说您和静王爷冲撞了法师大人们的作法,日后定然会被神鬼所不喜,故让我们将您暗暗迷昏绑起来,以免再给苏府添祸。另、另外,后日……后日便是祭天仪式,所以一定要在此之前先将您给拿下……”
“祭天仪式?”唐夜霜的眼眉稍稍地抖了一抖,敏锐地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只沉了沉语调问道,“什么祭天仪式?”
“这……您想必也应该知道,府内最近常有人病倒吧?其实不单单是老爷,连同几位大丫鬟们的状态也有所不对,只是地位不如主子,所以未曾声张而已。只是这丫鬟病了一个两个倒还是小事,只是若是这侍候两位小姐的丫鬟们全都病倒了,这可如何是好?所以啊,那些个法师大人们说是这等凶险的情况,应当要祭天!”
不消说,又是春香出的主意。只是,她到底想要出什么鬼主意?唐夜霜冷冷地眯了眯眼睛,“继续。”
眼见着唐夜霜虽然面色不好看,但是对自己暂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杀意,那个男人心下才终于放心了一些,说话也不磕绊了,然而语速还是飞快,生怕眼前这位活阎罗听着不耐烦,又改变了心意,“这祭天……说来就得用活物啊。二小姐说,您和静王爷乃是王孙贵胄,如今又得罪了神灵,这不正好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唐夜霜已经冷着一张俏脸重重地拍了拍松木床沿,怒喝了一声,“放肆!真是天大的胆子,居然敢对皇室的人下手,她难不成不怕宫中追查到这里么!”
她从前便知道这苏二小姐和春香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然而却连她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过,她们居然能想出这样荒唐的举动!
男人方才刚刚起的胆子,被唐夜霜这么骤然的一下又给吓了回去,只颤颤巍巍地回答道,“这……这二小姐也是说了的,反正老爷如今再这么病歪歪的下去迟早是扛不住的,接下来连同府中的一个个都要被这诅咒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既然左右都是死,那还不如赌一把,指不定还能够活命。”
眼看着唐夜霜的面色在本就晦暗不明的光线下越来越黑沉下去,男人的神色颤了颤,终究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招认了下去,“反正您与静王爷大庭广众之下冒犯神灵在先,就说是您……您与静王爷统统被神鬼收去了便是……只要我们口风严一些,便都没事了……”
说着,他赶紧又咚咚咚地磕起了头来,哭丧着一张脸求道,“小的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求您便放了小的一马吧!今夜在此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要跟二小姐说是小的说的,不然小的就没命了啊!求求您了!小的之前有眼无珠,方才居然敢言语冒犯您,如今已然知道错了,就请您再给小的一条活路,让小的好好地忏悔赎罪!”
唐夜霜才懒得管他口中颠来倒去地说着什么乞求的话语,只懒懒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手脚,这才悠悠道,“把我绑回去吧。”
“是……啊?什么?”那个男人下意识地想要应和,却意外地听到了这么一句命令,不觉有些震惊地抬起了头来,望向面前这个面色从容的女人,心下颇有些惊疑不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把我绑回去。”她少见的有耐心,一字一字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男人总算确信自己方才没有听错,但是面对着这尊阎王爷,他连双腿都在打颤,站都站不直身子,又何谈将她绑起来?最后也只能重新地一扑地面,“这……这……小的不敢!”
唐夜霜仅有的耐心总算被耗费得差不多,只压低了声调冷道,“我的命令你就照做便是了,难不成你想要跟你那些个同伴一起?”
这样简洁有力的威胁显然对于眼前的倒霉鬼很是奏效,在心中犹豫了一会儿以后,他总算鼓起勇气拖着疲软的脚步走上前去,从后腰上掏出原先准备好的麻绳来,战战兢兢地道了一句,“王妃殿下……得罪了。”
她闭目颔首,自动地反剪过了双手,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一圈圈的麻绳绕过肩颈腰侧,锁上了一个又一个的结扣,而从头至尾,唐夜霜皆闭着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似乎任由他摆布一般。
虽然不知道唐夜霜此举究竟有何用意,但眼见得手中的绳扣一点点地锁紧,男人的眸色骤然一动,心思也不禁开始活络了起来。
要不然趁着眼前的女人现在看起来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直接敲晕她带回去交差不就好了?原本以为自己落在她的手上已经死定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峰回路转的情节,只是若是让她清醒地回去面见二小姐,一定会暴露出自己刚才将秘密全盘托出的事实,倒不如现在先让她不能说话为止。
这么想着,他原本专心系着绳结的手有些不老实地一路攀升而上,随着眼中的光芒陡然一厉,手掌已经变幻成手刀,就要朝着眼前女人那细长瓷白的后颈上砍去。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然足够隐秘快速,而且面前的女人如今已经被他捆得毫无行动能力,想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然而却没有想到,身前的女人却恰似早已经预料到自己会下黑手一般,竟陡然一偏侧脑袋,精准地避开了他横劈而下的手刀,随即腿下一扫,他毫无防备,当即便已经被扫落在地上,爬都爬不起立。
唐夜霜站起身来,身上方才捆得严严实实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锁结尽散,最后圈圈收拢在她绷紧了的虎口上。粗砺质感与细滑肌肤的对照之下,反而更让人觉得有些怪异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