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询问,云墨静只是哼唧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继续两眼无神地坐在原位,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这副丧气的模样倒是引起了唐夜霜的兴趣,只饶有兴味地追问道,“翘了半天班才来,怎么还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难道……”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语调在喉咙里头转了三个弯,显得有些八卦,“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话说出口,连她也不自觉“啧啧”了两声,眼睛里显然已经迸发出了暧昧的光泽来,上上下下地将跟前的云墨静打量了个遍,企图从他身上找出什么昨晚欢爱的痕迹。又看他精神委顿,眼下乌黑,姿势怪异,怎么看怎么像是昨晚刚遭到人轻薄的模样,不禁“啧啧”了两声。
没想到云墨静就算扮成女子也是这样吃香,只是不知道昨晚到底受“欺负”到了何种程度,才会让他今天一直到大中午都还魂不守舍的,其中细节,真是让人玩味深究。
而那头的云墨静果然被“昨晚”这个词给触到了痛点,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滚蛋!老子没事!”
刻意忽视了他口中的咆哮,唐夜霜望向他的目光充满怜悯,“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咱们这朝代对于龙阳之风虽然不算推崇,但是也还算流行,你并不是什么异类。能够阴差阳错地发现自己真实的喜好,是一桩好事,不用着急,我不会歧视您的。”
一边说着,她又打量了两眼面前的云墨静,挤眉弄眼了一番,看起来很是好哥们的模样。
云墨静原本就心情不佳,被她这故意曲解的三言两语更是惹得彻底炸了毛,当即一声暴喝,“唐夜霜!”
“在!”她瞬时满面肃穆,很是清脆地应了声,然而眼底流转而过的笑意却暴露了她真实的好心情,“静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云墨静气得通身发抖,颤抖的手指朝着她的方向指指戳戳着,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只黑着脸道了一句,“本王再也不管这件破事了!苏家那两姐妹,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瞧着这位小祖宗真的发怒了,唐夜霜才赶紧收敛了一些情绪,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顺毛,“这可不行,既然人都已经把这事情托到京兆府来了,我们也应下了,就得查到底才行,否则这不是直接砸了皇家的尊严么?更何况,你为了这桩案子还是头一次这样牺牲过,若是到这里半途而废了岂不是很可惜?”
见得云墨静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唐夜霜这才试探性地打听道,“所以,昨晚上的经过到底如何?若是你真的……”
她原本想说“若是你真的在李公子那里受了委屈,我们今天就去端了他老巢”,然而眼见得云墨静的脸色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到底还是顿了顿,将这句十分有可能引得他再次炸毛的话语咽了下去,转而对他心虚地嘿嘿讪笑了两声,静待着他继续说话。
果然,在顺了口气以后,云墨静终于舍得开了金口,“昨儿个本王佯装醉酒,去那李良的房间敲了敲门,那家伙开门后在看了王一眼以后,只说了一句‘小姐,您走错门了,您的厢房在旁边’,居然就直接将门关上了!关上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不禁猛烈地锤了锤面前的案桌,不理会在一旁使劲憋笑的唐夜霜,一边愤愤不平地骂道,“那个王八蛋龟孙子!本王就算换成女装那也是倾国倾城貌,凭什么在面对本王的时候就做出那副清高的样子?还有,他若是认出本王是男人也就罢了,居然他口中说的是‘小姐’!小姐!证明他根本就没看上本王!本王出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受到容貌上的羞辱!”
看着云墨静那副抓狂的模样,唐夜霜憋笑憋得五官差些扭曲了起来,最终还是实在没忍住,扑倒在面前的案卷上大肆笑出来,一直到旁边的云墨静面色渐黑,这才捂住了控制不住往上扬起的嘴角,又抹了抹眼角被笑出来的泪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道,“后来呢?你没有再去敲他的门?”
“本王自然不会这么轻言放弃,”云墨静嗤之以鼻,一边又恨恨地回忆道,“昨天看到他门关上以后,本王心中还想着会不会是他觉得来得太容易,所以感觉其中有诈,又或者是没有反应过来,就特意又去敲了敲他的门。”
听到这里,唐夜霜也觉得有些奇怪。
云墨静本身五官就要秀气一些,在披散下头发换上女装以后称得美貌并不为过,自己为了保险,还特地将他的喉结和胡茬都以高超的化妆技术给掩盖了过去,按照常理而言,应该不会有人认得出他的男儿身。更何况,倘若这李良如传言中那般好色,热爱拈花惹草,更加不会拒绝这样一个醉酒了的美人投怀送抱才是。
难不成,这一切都只是李良在外头的伪装?
她心中思量了一会,一边见云墨静情绪还算稳定,只赶忙询问道,“然后呢?”
那头的云墨静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齿,“这回他一开门,我就假装昏迷地倒了过去,心里想着怎么着他也应该不会拒绝吧?后来感觉到他扶着我到床上,我还以为那龟孙子总算中了美人计了,正准备演一场悠悠转醒的戏码,没想到他直接一关门,给出去了!后来还听得他在外头跟伙计说,要他帮忙另外开一间房,等我醒来以后再做调换……这种还是男人么?”
“这么柳下惠?”听到这里,就连唐夜霜也瞪了瞪眼睛,颇有些诧异。
这传闻中的李公子,怎么听怎么不像是这样清高纯良的人物的?难不成是云墨静给敲错门了?
“就是。”云墨静满脸怨念,显然还在对自己的魅力失效而耿耿于怀,“后来我在房里头等了一会,又四处转了转,见得他新开的那间房烛火都熄灭了,这才相信那龟孙子原来是真的在外头睡了。我又想着指不定此前的那两个女子还会再来,硬生生撑着不敢入睡,结果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一直睡到了现在,这才赶紧逃出去把衣服给换了回来了,还躲躲藏藏的怕给人看见……本王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羞辱!”
他又重重地砸了砸面前的案桌,直砸得面前那一摞小山般高的案卷一阵轻颤,摇摇欲坠,看得让人心惊胆战,直想着上前去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