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走到这里了,您若是这时候落荒而逃,刚才做过的那些个心理准备和受的惊吓不就白费了么?”唐夜霜仍不放弃,循循善诱,“要不然等会我们趁着他们不注意,提早上楼去,反正店小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了。到时候楼上有什么动静,楼下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就在外头给你放着风,保证不让他们看到你,你看怎么样?”
哄了好一会,云墨静的情绪这才逐渐平定了下来,只恶狠狠地道了一句,“这次做完本王要好好休息两天!”
唐夜霜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马上明晓了他的意思,立马狗腿道,“放心,府衙里头的公务我一定会好好代以处理的。”
他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似乎还嫌不够,又说道,“不仅如此,还有府衙里头的卫生你也要打扫!那些个人,打扫一趟都把本王……都被我的案桌给弄乱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办公?”
唐夜霜刚下意识地想要答应,忽然间又觉得有些不对,只斜眼望向气哼哼的云墨静,小心地说道,“恕我直言,您的案桌好像一直都是乱的吧?上回张三将您的案桌整理了一下,您似乎还朝着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她平日里办公的地方跟云墨静离得最近,他的案面上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这厮如今倒是抽了什么风,竟然也开始嫌弃自己来了?
那厢云墨静答得一派理直气壮,“谁说那是乱了?就算是乱,我那是乱得有秩序,有章法,他给我一下子全收拾了,我要找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了,你说这是不是添乱?”
顿了顿,他喝了一口杯中的梨花酿,润了润嗓子后又老神在在地传授道,“我告诉你,这收拾东西啊,就讲究着外乱内不乱,你外表看着好像乱七八糟的,但每样东西在哪里我心里都清楚,你整理的时候,只需要看起来像是整理了,实际上还是放回原先那个位置就好了,千万别给我变了,明白了吗?”
从前就知道这厮不好伺候,哪里知道这厮若是得寸进尺起来这样欠揍?
唐夜霜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然而眼见得眼前的云墨静俨然是一副不答应不顺从的意思,到底也只能无奈地应声,“遵命。”
“对了还有我换下来的衣服……”
“云墨静!”唐夜霜重重地掼了掼手中的白瓷酒杯,白皙的手背已经爆出了纤细的青筋来,“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否则我立马在这里大喊你名字,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怎么样?”
这句威胁果然有用,正戳到了刚才还越说越为来劲的云墨静的痛处七寸,当即弱下了阵势来,只也弱声弱气地斗狠,“你敢!……还有,不要在这里提我的名字!”
唐夜霜又哪里怕他的斗狠,只冲着他冷冷地弯起嘴角来,一双墨黑的眼中隐约有威胁的意味,“你再说下去,你看我敢不敢?”
原先她念着他为了案子受了这等委屈还思量着总要给些薄面,没曾想这厮倒是越来越过分了。既然如此,她怎么能够不好好地挫挫他愈发嚣张的气焰?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时,那桌的公子哥们却突然发了声,“小二,这里的好酒怎么没上全啊?”
一听到那桌的人出声了,刚才抬杠声音越来越大的两人这才好似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不约而同地收了声,继续缩着脖子当两只鹌鹑,一声不吭地假装继续面对面喝酒。
那小二马上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听闻此言,不免扫了一眼桌面上那大大小小的酒坛子,疑惑道,“哎,几位客官,您这话可说得太冤枉了。这桌上可都是小店里头最好的招牌酒了啊。几位客官可是我们小店里头的贵客,咱们怎么敢慢待啊。”
“确实都是好酒不假,但也确实是没上全,”方才在门口的那个大嗓门率先发难,只指了指桌上那些零零落落的酒坛子,“那梨花酿怎么没上上来啊?”
听到此,那店小二不觉挠了挠头,面色为难,“哎唷,这几位客官,可真不巧,这店内唯一剩下的两坛子梨花酿,就在刚才我都给那两位姑娘们给拿去了,若是要等新的,得到明天傍晚了。”
乍然被点到名,云墨静和唐夜霜的脊背都齐刷刷地一僵,随即只状若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饮着酒,假装正在聊天。
那边其中一个公子哥有些不满地发话,“我们好不容易专程过来一趟,你就告诉我们要等到明天?这是怎么做生意的,连酒都卖不了,干脆直接关店好了!”
旁边几个公子哥霎时起哄起来,一时周遭一片附和声,显然近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了。
云墨静尽力让自己面上的表情显得不那么扭曲,终究却还是无济于事,只能往喉咙里头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这些个孙子。”
唐夜霜也很是无奈,见得云墨静这副吃瘪的模样又不免有些好笑,忍不住冷言冷语地讽刺道,“让你平日里跟着他们鱼肉乡里,这回遭到报应了吧?”
“天地良心,鱼肉乡里的是他们,我平日里可是廉政爱民的好官,只是在喝花酒这一桩事情上跟他们志同道合而已,可不能这样就说咱们同流合污啊。”云墨静连忙赌咒发誓,末了又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声,“待得这次回去,本王……咳咳,我定然要找机会治他们一个扰乱社会治安罪,把这些个刺儿头统统给关进去几天,看他们以后还敢四处找事么?”
“我看你现在还是先想想应该怎么逃过眼下这一劫吧。”唐夜霜凉凉地扔下了一句,一面又警告道,“把脸撇过去一点,他们在看你了。”
这一招果然很是有奇效,刚才还气呼呼的云墨静霎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马上乖乖地闭了嘴,低下了头去。
知晓自己是碰上了京城里头出名难缠了的刺儿头,那个店小二很是愁眉苦脸,不禁朝着唐夜霜那桌望去,忽然间眸光一亮,弱声建议道,“哎,您看那一桌姑娘的酒才开了一坛子,另外一坛都还没有动过。毕竟两个姑娘家家的,酒量浅,要不几位爷去跟那两位姑娘们商量一下,让她们将余下的那坛子梨花酿舍给您,几位爷看这个提议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