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呢,还会有什么原本在计划中的事会失效?思及于此,许兰心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即使脸上敷了厚厚的脂粉,都难掩此时此刻她面上的苍白失色。
朱嬷嬷眼见得这边的许兰心还在发呆失神,不免也有些着急,只赶忙走上前去拉了拉她的衣袖,焦急地询问道,“皇后娘娘,咱们……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被着身边的朱嬷嬷一推,许兰心才好像刚刚回过神来一般,当即只狠狠地瞥了一眼那尚昏迷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周芙,咬了咬牙,“我们走!”顿了顿,她又冷酷道,“记得留几个人下来,给这芙绰宫里头放把火!务必把所有痕迹全部烧干净!”
既然已经做绝了,就必须将一切都给毁灭干净,这样就算会有别的情况出现,她也可以有余地为自己开脱。
眼看着那边的人刚给芙绰宫四处泼上油,而许兰心也正准备随着这条大部队出宫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已经被以唐夜霜为首的人马生生地堵在了芙绰宫的正门。
唐夜霜直身跨立在马上,看着那萦绕在芙绰宫附近的火把,再看了看面前形色惊恐狼狈的许兰心,心中已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回事,不禁移开了眼去,转而居高临下地望向眼看着正要逃窜的许兰心,“原来是皇后娘娘。这样晚了,您带着一群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贵妃娘娘的芙绰宫旁边,是什么意思?”
末了,她又是低声一笑,“而且,皇后娘娘您现在的造型,也实在有损皇家威仪,想必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又得要罚娘娘您几个月禁闭吧?”
说着,她打量了一眼那些个站在许兰心身边的人,不禁冷了冷眼眸。
虽然她对于禁卫军并认不分明,但是中间有数人她还是眼熟的,没有想到竟然早就已经被居心叵测之人改了倾向,若不是今天她受刑部尚书周密所托,来救他的宝贝女儿周芙,或许对于这些人的叛变还并没有那样快知晓。
早就知晓唐夜霜并非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也绝非好糊弄。许兰心被说得一阵心虚,然而很快就稳住了心神,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人马,“你不是也深更半夜地带了一伙人来么?你又算是谁,不过是一个王妃而已,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调转军力前来后宫,又是抱着什么目的?”
此前倒是低估了这厮倒打一耙的能力。唐夜霜咯咯笑出声来,朝着她亮了亮手中的令牌,“圣上早已经准许我随意入宫,不管是带多少人,也不管是所为何事,反正总不是来逼宫造反的。您可真是想要管到圣上的头上来了,只可惜,还不到时候。”
最后半句话,她话中似有所隐喻。
许兰心被她口中那不明不白的话语引得有些惊疑不定,正不知道她究竟打算如何时,唐夜霜已经朝后头一挥手,正色下了命令,“马上搜查芙绰宫,将可疑人等全部拿下,保护贵妃娘娘安危!”
身后的人齐声应和了一声,喊声震天,随即就要朝着芙绰宫内进去。
那些禁卫军下意识地就要来拦,然而唐夜霜身后的人却要比他们更为凶狠,三两下便已经拔出了刀剑,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许兰心自然看出来己方已然不占优势,藏匿在衣袖下的玉手不住发抖,想要逃,然而眼前的唐夜霜却好像早就已经明晓她的想法一般,从始至终都在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让她只觉得一阵无所遁形,脚步虚软,如何也挪移不开身子,只能将身上大部分的力量都压在了一边的朱嬷嬷身上,才能够维持表面的平和。
不多会,那些个禁卫军已然被团团控制住,另有人小跑着出来,凝重地说道,“禀告陵王妃,贵妃娘娘晕倒在芙绰宫内,脖子上缚着白绫有明显勒痕,身上各处有大大小小的淤青伤口,所幸呼吸尚存,性命暂时无忧。此外,在宫内还发现了打散的毒酒,以及宫内有泼洒油的痕迹,看起来是想要焚火。”
听到这里,唐夜霜不禁眯了眯眼,一双向来冷清的眸子里头透露出几分冰凉的光泽来,如同两把利剑一般直直戳向了眼前面色明显心虚的许兰心,“皇后娘娘,作为一个刚刚出芙绰宫的人,能够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么?好歹里头住着的也是堂堂正正的贵妃娘娘,你就算是六宫之主,也没有权力对贵妃娘娘动用这种私刑,甚至还想要毁尸灭迹吧?更何况,咱们赤月国的皇上还没死呢,什么时候就轮得到你来赐死贵妃娘娘了?”
不用想也知道,若她再晚收到消息赶来一步,这里就已然全数焚成灰烬了,届时许兰心抵赖就方便多了。
许兰心冷下了脸来,只径直甩了一句“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边在朱嬷嬷的搀扶之下拔腿就想要离开。
唐夜霜眸色一寒,手中攥着的马鞭猛然一挥,如一条灵蛇一般直直地扫往地面。只听得“啪”的一声惊向,霎时在正前方的地面上鞭出了一条煞白的鞭痕,而恰好处于许兰心脚尖的前几厘。
许兰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唬得一跳,差点又要朝后跌去,待反应过来正是出于唐夜霜的手笔时,不禁更加恼怒了起来,怒声质问道,“唐夜霜!你真是无法无天到这里来了!这里可不是你应该管的地方!”
看着面前许兰心气急败坏的模样,唐夜霜不自觉挑了挑眉,手中铁色的马鞭一点点地滑过虎口,陡然攥着鞭尖绷紧,又“嘣”的一下放了开去,任由那长长的马鞭在空中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这才重新稳稳地拿在了手中。
面对着许兰心以及后头一众人等惊疑不定的神色,唐夜霜只是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情,倒是很是无赖,“既然我来了,那么就管定了。”
语气桀骜而不可一世,全然没有道理可讲,让人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力反驳。
说罢,她已然弯折起手中的长鞭来,隔空指了指地上那条触目惊心的鞭痕,抬了抬下颔,那清丽的眉眼此时此刻冷傲异常,“记着,今日站在这边的人,如果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之下,谁敢越过这条白线之外哪怕一步,我唐夜霜就不客气了。”
站在许兰心一边的陈公公显然看不惯她的这副嚣张做派,先行站出了身来,含着怒气指着眼前安然跨坐于马上的唐夜霜,“陵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在这里的可是皇后娘娘,什么时候由得你在面前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