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皇宫。
赤月国的宫殿之外鸣哨暗岗遍布,守卫森严,几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寝宫内外弥漫着一股弥弥死气,一国霸主,云择天正紧闭着双眼,躺在龙床之上,一张英武的面容上已露死灰之色。
榻下御医纷纷沓沓地跪了一地,头挨着头,皆是面露凄色,愁云惨雾,却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个没用的东西!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命!”高公公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拂尘点过每一位御医低下的脑袋,尖声训斥道。
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自小便入宫伴随云择天左右,竟也被授予了一个三品左监门将军的头衔,手底下又执掌着东厂。这般权高势重,此时训起这些太医来更是不带喘气的,俨然是一副小人当道的刻薄嘴脸。
太医们虽然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然而内心里无一例外地都骂了一句“阉人!”
然而待赶去那些御医时,高公公却是换下了另一张眉目,看着龙榻上时而昏迷,时而痛苦难当的云择天,真心实意地焦急起来。
云择天中毒的消息,他一直以强权按住没有散播出去,就连前来这些御医都被他好言好语地软禁了起来,为的就是消息不要走漏。可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眼看着这皇上已经几天没在朝堂上露面了,这底下一个个臣子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会心生怀疑,他又还能以这为借口拖上多久时日?
尽管他对外宣称只是受了风寒,然而毕竟他身份敏感,若是皇上再不醒来操纵大局,他就要控制不住这暗潮汹涌的局势了。
无论是朝野之中,还是赤月国外,想要看云择天死,想篡位的人数不胜数。
虽然他心中清楚,历朝历代,宦官参政是为大忌,然而皇上这些年来待他恩重如山,不顾外头的流言蜚语,一直将自己视为可相信的人,给予重权。他是个不完整的阉人,却并非是个猪油蒙了心不懂知恩图报的。此次皇上既然有难,他自当鼎力相助,绝不倒打一耙。
这赤月国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决计不能毁在别些个另有用心的蟊贼手里!
“高大人!高大人!”门外传来焦急的唤声,小桔子急急忙忙地赶来。
高公公收敛下情绪,横眉倒竖,“什么事?这慌慌张张的,若是惊扰了皇上休息该当何罪。”
小桔子尚不知其中门道,只跪下道,“高大人恕罪,是外头来了几位大人,说是探望皇上,硬要闯进来,小的们拦也拦不住啊。”
高公公皱眉,心中疑云顿起。事情怎么会传的这么快,他明明封锁了消息,本以为还能再拖上几日。
除非……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传话,硬要挑起事端。
“一切交给我,你去外头接陵王以及陵王妃进来!”高公公倦怠地揉了揉眉心,附耳吩咐一句。
小桔子得了令,汲汲皇皇地碎步跑出去了。
高公公一边在心底思量着,一边笑容满面地迎了出去,“哟,张大人,吴大人,真不巧,皇上刚喝了药,如今还在里头歇着呢,实在不易惊扰圣驾。”
“我们此来,正是要探望皇上龙体是否安康,高大人便放我们进去看看便是,如何会惊扰圣驾?”
“皇上睡眠轻得很,最不喜外人叨扰,大人们还是请回吧。”高公公面不改色心不跳,表面上十二万分的恭敬,在心底却是暗骂了千万遍:这群乱臣贼子,不就是想要趁着这时候来试探皇上的身体状况,好来衡量他们接下来应该投靠谁么?他又怎么会顺遂他们的心愿?
那头的大臣们却已经闹了起来。“这皇上的事,什么时候由你来主持裁决了?”
“今日我们便是偏要进去,你又能怎样?这般藏藏掖掖的,莫不是你个阉人要逼宫!”
此话一出,叫嚷声一片,几乎要炸开了锅,摆明了是来闹场子。
知晓是碰上了难缠的主儿,高公公也不客气了起来,只挺直腰板扬声道,“张大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您可不能乱说话。虽然现在太子之位空着,但这诺大一个赤月国里头还有各位皇子呢,如何轮得到别人忌惮王位?张大人说此话又是有何居心!”
那个被唤作“张大人”的男人面上闪过一丝不安,随即又硬气了起来,“呵,高大人,你现在要吓唬谁呢!”
“就是,”旁边人还在阴阳怪气地附和,“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让我们进去看看皇上,您可是权力大得很啊!”
说罢,几人便是一把推开高公公,眼看就要硬闯进去。
“有本王在,谁敢在这里造次。”
声音比人还要先到,极致冷酷的一句,随着清风飘入每一个人的耳里。刚才还嚣张至极的几位大人霎时哑了声,一脸不可置信地齐刷刷沿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远处的那个人影,身着玄衣蟒袍,眼神漆黑得好似深夜下的海面,让人无法轻易窥测到其下的汹涌漩涡。身侧随着的那个女子,同样身着着一身玄色衣裙,衬着黑发冷眸,手中兀自抱着一只小白猫一般玩意儿,面色沉定如水,好似对眼前这场闹剧一点也不奇怪。
他们并肩而行以来,好似一簇野火烧过,周遭的气场沉肃而灼烫,引得那那些个官员们只觉得背上冷汗直冒,一抹都觉得手上已经**的了。
陵王殿下和陵王妃,他们怎么偏偏就掐在这个时间点赶回来了?那些个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和惊惧。
云墨寒一一逼视过那正围拢在殿外的几个人,那几个大臣瞬时被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傲气势给唬得地下了头去,心中也知道这个陵王殿下并非是等闲人物,手中也已经掌握实权,定然不可能让他们在此胡搅蛮缠,一时间心中都虚了几分。
见到陵王以后,高公公的面色这才舒缓了一些,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随即马上跪倒在地上,大声呼道,“参见陵王殿下!参见王妃娘娘!”
经高公公第一跪倒在地上,大臣才如梦初醒一般,皆战战兢兢地叩拜道,“参见陵王殿下!参见王妃娘娘!”
唐夜霜连看也懒得看一眼那些个跪倒成一片的官员,只面朝着地上的高公公微笑,面色波澜不惊,“高总管请起吧,这些天以来您辛苦了。”
“父王前几日受了些风,偶感不适,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你们若是有事禀报,尽管找本王,”云墨寒站直了身子,嘴边衔着一抹冷笑,“父皇已经将处理朝中要事的权力交付了本王,想来各位大人应该不会有异议。”
大臣喏喏称是,赶忙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