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未认真。实则就算他心头有几分别扭,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的。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妻子身上满是械斗后留下的伤痕?就连她自己,在每一次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都会觉得一阵添堵。
这样想着,她在心中不觉斟酌了一番言辞,本想要跟他说明自己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争取不再受伤时,身上的那个男人却是突然间垂下了头来,温热的唇瓣轻柔地覆上了那道伤疤,留下了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她的身体轻不可闻地战栗了一下,心头腾起一番不可置信的情绪来。
这个男人……
云墨寒却并没有这般轻易地停止下来,指尖仍在一点点地寻着她身体上留下来的或深或浅的疤痕印记,虽然随着时间推移,大多数都已经不会再感觉疼痛了,他的力道却还是轻轻的,唯恐稍重一点点就弄疼了她。
指尖触及的地方,他下一瞬均用密集的吻来覆盖,像是要补偿些什么一般。
方才脱衣服的时候,唐夜霜心中全然没有感受到紧张,有的只是好奇和乐趣,还有一些儿好胜心,然而此时此刻,他分明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她却是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清晰地感觉到心口正砰砰砰有力而急促地跳动着,紧密如鼓点。
“答应我,以后没有我在身边的时候,不要再这样逞强。有什么事情,交给本王就好。”待得通身的伤痕全数被他吻尽以后,他的唇瓣重新攀上了她的耳畔边,低低沉沉地又补充了一句,“有我在身边的时候,你也无须再逞强。”
虽然不过是清清淡淡的两句话,唐夜霜却只觉得鼻头一酸,差些要落下泪来。然而在这种时候哭鼻子未免显得太过矫情,她只得咬了咬牙,暂且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啦,随即啊呜一口咬在了他宽厚的肩头之上。
她咬得用力,恍若一个小姑娘正在以蛮横的手段来宣示自己对物品的所有权,他却一声不吭的,任凭她在自己身上发泄,手掌绕过她微微仰起的脖颈,稳稳当当地托住了她悬空了的后脑勺,好让她咬得更久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这才一点点地松开嘴来,有些委屈地盯着他,眼眶连带着小巧的鼻头都是红通通的,分不清是因为泪水的缘故还是因为酒意上头,他只觉得乍一眼看去像是一只白白软软的小兔子,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只想要抱着好好啃一番。
半晌,她才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听说皇上马上就要派你去征战?”
似乎是没有想过她会突然间提起这个,云墨寒有几秒钟的愣怔,随即很快便盯着她询问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又轻声说道,“边界银琅国早已经对赤月虎视眈眈,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一场战役。如果我估算的时间没有差的话,大概就是这三四个月的事情了。”
“三四个月……”她轻声念叨着重复了一句,微微睁大的眼睛内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看起来有些失落。
皇上的这意思他从前也有也有跟她提及过,只是具体时期一直还没有确定,故她才一直觉得很远很远,但随着近日城中的风声越来越广阔,她才越发紧张了起来。
她并非是不相信云墨寒的能力,皇上此次有意让他出征十有**是为了让他在前线立下一些军功,回来好名正言顺地继任太子之位,所以也定然不会派他去一场毫无准备的战役,但一想到他很快就又要离开自己,去那样危险重重的边关时,她心中还是泛起难以言喻的担心起来。
沙场上刀剑无眼,又经常出现悬殊的人力对抗,就算再卓越勇猛的英雄,再经验丰富的老将,也绝没有保证自己百战不殆的能力。
但是即使她有这这样浓重的担忧,她却始终未曾跟他说明,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安心,也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心底一直隐藏的那份依恋和软弱。
然而,今天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两句话,就将她一直在心中竖起的屏障彻底地摧毁,坚硬的外表下,那个任性又懦弱的小姑娘再次钻出了头,让她不由自主地问出了一句,“如果真的要去,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话刚说出口,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太过荒唐。
且不说她在京城府衙里头还有工作,就说那边军营重地,她没有圣命,又哪里能够擅自进去?更何况她又对行军打仗之类的事情一窍不通,去了也十有**会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非议。
这样任性的要求,她从前是决计不会想到的,更别说会这样直白地提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她总是会暴露出软弱的那一面,似是刺猬翻过身,朝着信任的人露出柔软的肚皮,只待得他的指节轻轻地搔一搔。
她前世便是唐门里的掌门人,就算穿越过后来也依旧多受刁难,披荆斩棘才终于见识到现在,什么人心凶险未曾见识过?她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凶险的生活模式,本以为自己一个人便足以撑起一切,却在他的面前,她才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他与自己,归根结底都是同种人。相同的两只孤狼,本就应该互相依靠。
果不其然,那头云墨寒只是伸出手来,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她头顶上柔软如云的长发,并没有直接回应她刚才的请求,转而温言吩咐了一句,“等我回来。”
眼帘状似不经意地垂了垂,她有些不自然地将眼光移开,不敢去直视他那幽深得能够望穿一切她心中小心思的眼睛,口中闷闷地嘟囔道,“我才不会等你回来……如果你真的回不来了,我就改嫁,谁要背着一个寡妇的名头过一辈子。我可是21世纪的新兴女性,才不会为你守贞洁牌坊,我……”
她嘴上说得倔,然而说到最后声色却先暴露出了几分哽咽来。
云墨寒一眼便已经看出了她的口不对心,不禁轻轻地笑了出来,干脆顺着她的话答应了下来,“好。”
“你!云墨寒!”她气急,几乎是从咬紧的牙关里一字一字逼出这个名字的,差些想把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直接给踹到床底下去。
“为了不让你成为寡妇,”他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玲珑的脚踝,好不容易让她安分了下来,这才盯着她幽黑的眼眸,一字字地说道,“本王一定会好好地回来。”
她不再嘴硬,只是“嗯”了一声,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边张开双臂,轻而不容置疑地搂住了他的肩膀,随即仰起脑袋来,主动将嘴唇凑了上去。
满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