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泰也有心而无力啊!
即便林莫西悄咪咪放了他,可秦晓依旧在派人追杀他。
他不过是一介被追杀之辈,又怎么能将手伸到紧锁的宫内呢?又怎么能进入那重重包围与严密的镇守之中呢?
他做不到啊!
他真的做不到啊!
晚间小雪,寒冷摄人。
闻泰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揣着这样的想法,又折返回了汴京城内,混入了流民大军,躲在了汴京城内。
这风冻的闻泰两腿直打颤,握住短刀的手都僵硬无比,手指关节处都蒙上了层霜。
宫中事变,并不与汴京有直接关系。
无非就是宫内发生了些流血事件。
这事,不好大肆宣扬。
只能等时间抚平这翻涌的浪潮。
汴京城内的秩序,如同往日般,井井有条。当然,除了些流民,与往常无异。
而宫内银刀客的统领王松,假意臣服。貌似也在等待机会,这可能与闻泰的想法不谋而合。可闻泰并不知怎么与王松会面,他可是在逃人员啊………
闻泰扯了扯衣着,行到了馒头铺子前。
花了几枚铜钱,要了几个大白馒头。
就着冷风,胡吃海塞不断。
现在无处落脚,风餐露宿。
又空有想法,实施不得。
这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王松实际上也没什么办法,现在是居于敌方内部,你即便用尽全力挥拳………那相当于一拳头打在棉花球上,有力而使不出。
银刀客变了,并不像刘光世在时那般铁桶一块。自刘光世被劫虐后,众人心散了。
秦晓在渗透,收买……
这导致了内部亦出现了问题。
现在本就是篓子,又在悬崖峭壁上。
面对这凛冽寒风,你防不胜防啊!
王松用大义,用丰厚钱财,收买、策反并差遣了位名为“小五”的守军,换了太监常服。钻了狗洞,然后跳入桉江,才将至关重要的消息送出。
可左右丞相,各官员们,都只揣着明白当糊涂。反正只要刘宇不死不倒,又何必惹的满身骚味呢?
燕双鹰都到了汴京,你拿什么斗?!
当然,你要是有反抗的想法。也不能明说啊,肯定要暗中积蓄力量………
就像是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讲究循序渐进,水到渠成。没实力,你上去叫,那不是找死?那不等着被诛杀十族?
众人或许可能是策论、政策上的最佳的辩论手,是皇权的受益者与拥护者,可只要没有撕破脸皮,可真上去斥责燕家“狼子野心,谋权篡位”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用句俗话形容,那就是杀人以成仁。
古往今来能做到者几何?
左丞相公孙策不会,右丞相温国宏不会。各部尚书侍郎不会,世家名望亦不会。
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呢?!
兴许是命运使然,或是说上天作弄。
温国宏竟然碰到了闻泰,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那个回家的雪夜路上,竟然真真正正的碰到了闻泰。
这令他恍惚,这令他错愕且震惊。
他揉了揉冰寒的眼睛,发现那的确是闻泰,只不过落魄了、颓废了许多。
比之以往的闻泰都要消瘦。
闻泰与他的儿子温泉节、与燕王刘宇好长一段时间都组成了利益同盟。
而现在刘宇出事了,闻泰出逃了,加上王松送出的消息。
这如何不让他动容呢?
不过也仅仅只是动容而已。
做不到挺身而出,揭竿而起。
他尚有家眷,有妻儿傍身。为了所谓清流刚正的名誉,将自己置身于险地,将偌大的家族都置身于险地,这不值得。
温国宏将接收到的消息,告知了闻泰。
这是有能力而为的,那便为之………
没能力做的,便缩着头等待他人………
闻泰抱着馒头,泛出苦笑:“多谢温丞告知,可这又何解呢?”更多的是无奈与不忿,没有任何的办法。
温国宏不太想与闻泰有太多牵连,只是告知了后,便匆匆离开了。
很显然,他是想要置身事外。
闻泰即便与王松取得联系,可就凭借他那被通缉追杀的身份,又谈何指证燕家?别说有没有人相信了,你能不能活着进朝堂都是问题,说不定没说两句就被咔嚓了。
闻泰仍旧想管一管,即便到了这等危耸境地。他仍想联同王松,试图做些什么。
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我宁愿燃烧自己,去为之赎罪!
这正是闻泰的想法。
王松试图安插武力高强,能以一当十的强者进入看守军队中。而闻泰的出现,恰恰合了他心中的意念,凑上了这块拼图。
里应外合下,保不准能将刘宇迎出宫。
可那些负责看守的叛军,极难渗透。
秦晓成体系的将那些叛军们控制,各种检验手段层出不穷,威逼利诱都不缺乏。导致叛军很难被渗透………
甚至就连那些叛军都很少接触刘宇。只有叛军小头目,才有权利审视刘宇。唯一能方便接触刘宇的,便是送饭的太监,除此之外,就是送药的太监了。这除了太监还是太监,旁人根本接触不到。
现在横陈在闻泰面前的有两条路。
假扮成配药的医师,假扮成围守叛军。
医师需要专业的技能,这闻泰做不到。貌似只有假扮成叛军这一条出路。
王松的想法是,通过换脸,慢慢渗透围守的叛军。等到有天,将内部的叛军全部换成自己人,再与银刀客里应外合,携新帝刘宇杀出重围,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
王松已经为闻泰准备好了一张脸。
与其说为闻泰准备的,倒不如说是为英勇志士所准备的,只是恰好闻泰经过,又恰好碰到了温国宏。
闻泰便做了那个英勇志士。
完完整整剥好的脸,在冰盒中摆放着。
边端的血迹预示出这才新鲜出炉!
渗人而诡异,现在要把这张脸缝上去。这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完不成的,可是计划迫在眉睫,时间不等人啊!
那秦晓可是天天用那些混合毒素侵蚀刘宇的神经,你若是再不迅速施行计划,那刘宇即便被救出去,也变成了傻子。
现在只能剑走偏锋,走一记险招。寻找高超技艺的医师,用细针、细线,将脸部与剥下的脸皮缝住。再用洁白细腻的猪油糊住边缘,在这种极寒天气,倒可以蒙混过关。
闻泰已经去到了接头的医馆,是位长相怪异的老头,恭候多时而为他换脸。
从迈进医馆的那刻起,回想起这段经历,闻泰不由觉得非常的诡异。
可换了脸,倒是可以做最后的补足。
“你还有考虑的机会,我不强迫你。”
“这种紧促的换脸是非常疼的,没有任何的修养疗伤时间。而且你……不能碰你的脸部,亦不能让别人碰到你的脸部。”
“否则那衔接的针,会更加深入你的脸颊,你会想弄掉这张脸……”
“可是你掰扯不下。”
这夜,闻泰纠结而踌躇。
许久之后,闻泰做了决定。
闻泰眼神黯淡又希冀,颤声道:“我愿意承受这样的痛苦,请开始吧……”
夜的漆黑与寒冷,哪怕是在屋内,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闻泰的腿脚冰凉,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心冷。
丑陋医师深深望了眼闻泰,笑出了声。
话音才落,有推门突至。
丑陋医师皱眉,露出谨慎的表情。
闻泰见此,发觉不对劲。
抽出短刃做战斗姿态,准备战斗。
进门人一袭黑衣,看不见脸颊,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中,是位神秘至极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