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立即奔了过去,扶着封镜缓缓跪下,她看着他的双腿,又看着他的脸,不可置信。
“师父!您的腿,您的腿怎么……还有,您的脸……”
说着,她的眼泪已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封镜变化的太大,怪不得姜晚澄不比封镜看见她,还要震惊。
封镜抬手摸摸她的头,开口问她:“怎么,不认得师父了?”
封镜先是拍拍自己的腿,而后叹道:“怪师父自己,当初贪嘴那两幅眼镜蛇王的蛇胆,没成想,竟然险些丧了命。”
“我以为自己当真是万毒不侵,可这世上,只有还未到的份儿,哪有真有如此逆天之人?”
“其实,我已是万中之幸了,相比幼时被师父选中的其余婴童,竟还能活到今日!”
“澄儿,别为师父难过。师父为了保命,才不得不舍弃这双腿,不然,师父怎么还能见着你呢?”
说到脸,封镜一张并不年轻的脸也微微一红。
他剃了胡须,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也没了,如今一瞧着,竟然也是仪表堂堂!
虽然有了许多的岁月痕迹,但是不难看出,师父青年时,一定也是个俊逸非凡的俏郎君!
原来,师父这些年也是一直在扮老扮丑啊!
真可惜……
可惜师父,孤独了二十多年。
姜晚澄红着眼摇头,“徒儿自然认得您!师父,您受苦了……您没怪我,我当初把您交给了师兄他们吧?”
后面的决明听了,跳脚低声怒道:“怎么,把师父还给我们,还有错了?”
虎杖和恶实赶紧拉住他。
“师弟,冷静冷静。你刚刚莫不是未听见小师妹说,咱们三个都是师兄?咱们如今可有小师妹了,要学会爱护她!”
虎杖:“就是。决明,你太冲动了,如此暴躁可不行,师父和小师妹都不会喜欢的。”
决明:……
谁要她喜欢了!?
这两个叛徒!
相认后,封镜肉眼可见的开怀了许多。
他有三个男弟子,大徒弟恶实的年龄,比他还大。
虎杖的性格,从来不讨喜。
决明性格太过偏激,而且年龄也只比封镜小几岁而已。
所以,只有姜晚澄,封镜心底是真真实实,将她当作了孩儿一般的爱护疼惜。
而且,姜晚澄不想学制毒便不学,想要继续学医,封镜也是每尽量的倾囊相授。
就连吃饭,也比从前每顿都多吃一碗。
如此变化,谁不曾瞧在眼里?
师祖是三个师尊心里的尊崇至宝,而小师叔却是师祖眼中的至爱至宝。
满门上百人,至此也都将姜晚澄,当作了最尊贵之人。
决明渐渐的,对姜晚澄,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敌意了。
虽然,每次见了也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姜晚澄知道,他不过是在吃醋罢了。
还有一个雅姐儿,跟着姜晚澄来到魑凉谷后,简直就成了整个魑凉谷的活宝和开心果。
如今,上上下下都早已和她打成一片,将她捧在手心里,真真实实的成了魑凉谷的小公主。
想到这里,姜晚澄摇头一笑。
此刻,魑凉谷的小公主,正趴在石桌上,和她的师父趴在一起,不知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师父,雅姐儿。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看到她来,二人还吓了一跳。
雅姐儿端起桌上的一碟子吃食,献宝似的给姜晚澄看:“嫂嫂!这是师伯给我指导,然后我亲自做的炸藕盒!你前段时日食欲不振,这两日瞧着好些了。我和师伯便想到这个,你快尝尝吧?”
姜晚澄眸光一亮,炸藕盒?
她刚来魑凉谷时,看见满池塘的荷花,便兴致勃勃的亲自给师父做了一碟。
大家吃的,都很高兴。
只不过那时候油焖,所以自己做了反倒吃不进去。
没成想,他们二人竟然都还记得?
她立即快步过去,看到雅姐儿捧着的盘子里,果然是金灿灿的几个炸藕盒。
她第一次,就能做的这么好了?
姜晚澄心底甚是感动。
她搂着雅姐儿,“我的雅宝真能干,那我尝尝?”
封老也充满期待的盯着姜晚澄,看着她一口咬下去,咬着咬着,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脸上虽然努力控制却仍微微的抖动不难看出……这味道,应该是不怎么好的。
姜晚澄确实差点吐了。
这藕盒,确实还差点火候,而且竟然是甜口的!
看来是她的雅姐儿把糖当作了盐了。
姜晚澄脸上勉强挂着笑意,在雅姐儿懵懂天真的目光中,差点硬着头皮继续咬第二口。
还是封老识别出来,立即指着远处道:“雅姐儿,师伯刚刚可瞧见,那边有人在放风筝,不如你去替师伯瞧瞧去?”
果然,雅姐儿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开了。
她张望着远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封镜扬了扬下颚,一旁的小弟子立即上前来,识趣的带着雅姐儿离开了春波亭。
临走时,她竟还不忘交待:“阿姐,你要多吃点儿哦。”
姜晚澄脸上努力保持着客气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看着雅姐儿走远,她立即一个扭头,将口中一直吞不下去的那口藕盒吐在一旁。
然后使劲的灌了几口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封老‘哈哈哈’一笑,“看来,这个雅姐儿同她阿姐不一般,可没有什么厨艺的天分了。”
姜晚澄哀怨的瞪着封镜:“师父,您可是在一旁盯着的,也不知道让她将这藕盒炸熟了,不然就算是酸的,我也会忍着吞了的。”
封老一噎,没熟?
“我还以为,只不过是难吃罢了,结果竟然……!哈哈哈……”
一阵爆笑后,封镜自然还要关心,姜晚澄是否真的恶心着了。
毕竟,他的亲亲徒孙,也很重要哇!
“你这孩儿,如此折磨你,将来怕是个不让你省心的。”
姜晚澄笑着低头道:“也好,皮实些,也有他父亲管教。您瞧二郎,那心性可并非一般孩童,有时若不是他哥哥压着,我都觉得,他将来必成邪性。”
毕竟上一世,可就真的成了个奸臣!
这一世,是如何也不会走这条路了。
封镜眯了眯眼,看着姜晚澄如此恬静安乐的模样,他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澄儿,你和大郎这两个弟弟妹妹,一个性子天真烂漫,纯洁无邪。一个却是心机深沉,阴邪诡滑。这兄妹二人,对你们夫妇如今也确实是一片真心赤忱,不愧你们为他们,如此谋画牺牲。”
“不过,我见大郎如今行事,好似是朝着那条路去的。你们可想过,将来事成,你们与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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