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一人霸着一张床,终于彻底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觉。
第二日醒来,窗外天色竟已是大亮。
初夏的上京,早晚都还不是太热。
姜晚澄穿上薄衫,一看这款式和针线手法,她就知道,是听风自己亲手给她做的衣服。
她竟买了素色的凌布,还是姜晚澄最喜爱的青色。
清清凉凉的穿在身上,实在是舒服极了。
姜晚澄披着头发推开窗,总算看清这后院的景致。
廊前有两棵桂花树,靠墙一边还种了一排翠竹,院中还有一副石头桌椅。
这院子很大,但同着屋内一样,亦是空荡荡的。
姜晚澄正苦恼做个什么发髻,今儿见那些佃户即稳重,却也不会被轻视了去时,听风便来了。
“姑娘,您醒了?奴婢来瞧了好几遍了,没想到您又自个儿起来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听风忙着又去端水,这房子太大,来一趟去一趟的,不像从前在巫山或是别处那么简单,姜晚澄就由着她去了。
洗漱完,姜晚澄就让听风给她梳个头。
“姑娘想要什么发髻?从前都是拂雪给您梳头,奴婢笨手笨脚的,怕给您做不好。”
姜晚澄:“随便吧。就把这上面挽一下,这边再……”
总算倒腾完,身边却连一个首饰也没有。
听风又酸了鼻子:“姑娘如今竟连一支素簪也没有!受了这般的委屈,那麝月和楚嬷嬷当真是该死!”
“姑娘,您当初所有的金银首饰,所有姜家给您的嫁妆,这些年您自个儿攒的家财,如今都落到了她们手中!奴婢一想起来,当真恨不得亲自杀了她们!”
姜晚澄笑她:“杀她们?你?那还是罢了吧,我怕你被她们给反杀了,那我可就心疼了。”
听风见姑娘不仅不生气,竟还打趣自己。
虽然红了脸,但也嘀咕:“姑娘您总不会就这般饶过她们吧……”
姜晚澄:“怎么可能?一想起我就牙痒还肉痛呢。不过,事情要一步步做。该我的,她们会全部吐出来的。欠我的,也会一一还给我才行呢。”
她说的轻轻柔柔的,但听风却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她想起姑娘从小便是这般,平日里极好说话,但若是谁真的将她给惹急了,得罪了,也是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姑娘对背叛自己的人,从来都是毫不手软的。
听风竟有些期待起来,不知道姑娘会憋什么大招!
“姑娘,奴婢还有一支银簪,是王楮当初在成亲时偷偷送给奴婢的!要不,您委屈一下,先戴戴吧?”
姜晚澄:“不必,该是如何便如何吧,谢谢你听风。”
姜晚澄对着水盆照了照自己,虽过分素雅,但难得简约大气,便满意的与轻风出去了。
吃过早食,姜晚澄便让王楮去张罗,让那些佃户都来见她之事。
人还未来,姜晚澄也稍微做了一下准备。
吃饭的四条板凳板凳都摆到院子里,方便待会儿来人了可以坐坐,不过多的也没有了。
她还让史奕去后面,帮忙把那唯一的一把椅子搬到前厅廊下。
听风去熬绿豆汤,姜晚澄带着温二郎在院子里随意的转了转。
话说,这碧水居竟比姜晚澄所想的,要大的多的多。
里里外外,竟有四进四出。
虽然家具、盆栽等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但也不难看出,它一些原有的景致,还是做的比较讲究精致的。
二进门处,还有一面假山,假山下是个小鱼池,鱼池里有几条鱼儿竟还活着。
另外,前面的议事厅,会客厅,书房……一切应有尽有。
外院里院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间屋子。
这庄子不过五十亩地,确实算小,但这宅子可就不算是小了。
看来孙家别的庄子和宅院,不知还有多奢华。
姜晚澄摇了摇头,转身就碰到了史奕。
史奕一直盯着她打量,看的姜晚澄以为自己头上落了什么叶子。
温二郎眸中又渐渐升起不满,忍不住提醒:“史大哥,我阿兄若在此处,定将你眼珠子扣出来,还要丢进那鱼池里去喂鱼!”
史奕不信:“他能打过我去?”
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健壮的臂膀。
温二郎微微一笑,笑的云淡风轻,胸有成足:“你若有机会见到他,定会叫你输的心服口服的。”
姜晚澄跟着点头,温朝晏的身手,怕是天下也没有几个对手。
想着,心中不由惦念起他来,不知他们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鹰兄近来也没有再传消息回来,就连崔瑾之与林白薇,至今也没有什么消息。
就好像……她与他们,彻底断了联络似的。
史奕觉得这姐弟二人是在吹牛。
他的身手虽说不敢自诩天下前十,但绝对也算是个中强手了。
他们觉得那人比他厉害,也定是没有真正见识过自己的身手,才如此偏颇的!
不过,史奕此时也懒得与他们计较,只是翻了个白眼道:“二郎小子,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史奕不是那等没皮没脸之人。”
“我只不过是瞧你阿姐一身素净,实在寒酸的要命。却还要去见一群人,怕她难免被人轻视了去!”
“喂,妹子。我不是给了你一兜子珠宝吗?都赶紧挂上戴上,总要装一装才像样子!”
姜晚澄看着身上的衣衫,再摸摸发髻。
虽然没有任何珠翠点饰,但她真不觉得,今日会有人轻瞧了她去。
正巧这时,王楮找了过来,“姑娘,佃户们都在外头等着了。”
姜晚澄注意到王楮脚步,发现他走路的步伐都比昨日稳沉了一点。
看来,听风的枕边教育,还是有些用处的。
前院。
佃户们稀稀拉拉的站着,或坐在地上,或倚在门口墙边,竟无一人敢在板凳上坐着。
姜晚澄瞧他们,他们也在偷偷打量着姜晚澄。
一个个有些麻木恍惚的眼神中,见到姜晚澄时,亦是难免露出些微微的吃惊。
因为,他们左等右等,竟不想等来的庄主,竟然是个瞧着如此娇滴滴的小女娘?
瞧着她年岁也还不大,并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模样长得如同那画儿上的仙子似的,气质却稳沉的像个如经经世事一般的大人。
到底是真的练达老成,还是故作样子,吓唬他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