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寺庙并不大,堪称袖珍,且就在繁华的主街道上。
但这里香火却是非常鼎盛,前来朝拜的善男信女几乎挤满了整个前院。
几个沙弥虽然忙的晕头转向,但似乎也早已习以为常,倒也并未出现什么差错。
温朝晏从怀中摸了五两银子出来,捐做香火钱。
沙弥连声说着‘阿弥陀佛,施主善哉’,温朝晏趁此又给了二两银子想要一间空置的禅房,只说要给身边的家妹午歇片刻所用。
七两银子虽也算不上什么巨富,但也并非什么小数目,便是县郡里的寻常人家,两三年也不一定这样的存银。
一个小沙弥将他们带到了后院。
这后院,还没有静娘在梧桐巷的那处宅院大,四四方方的,除了几棵树,就只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
四周共有六间禅房,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合院,一扇小门通往此处。
小沙弥将他们带到一间禅房外,“此院乃我们特意招待各位施主之处,二位只管歇息便是,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说罢,小沙弥合手一声‘阿弥陀佛,施主请便’后,便转身离去了。
姜晚澄心中竟觉得这小沙弥说的话,意思怪怪的。
温朝晏推开房门,带着姜晚澄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也非常简陋,一张桌子,两个凳子,还有一幅石砖垒的硬床,上面竟然还铺了褥子,有一床叠放整齐但看起来又薄又硬的被子。
姜晚澄自跟着进来后,心里便不怎么舒服,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温朝晏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在屋内走了一圈,却还是道:“你在这里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温朝晏有事要办,所以不得不要个厢房暂时安顿姜晚澄。
姜晚澄听话的点点头,“你要小心。”
温朝晏伸手掀开她帷幕,看着她芙蓉花色一般的柔美小脸,捏紧了指尖才克制住上前轻薄一下的念头。
只道:“放心,我此来并非要做什么危险之事,就是去找个人,问一些事情。”
“不过,此处实在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桌上的茶水别喝,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姜晚澄看向那茶壶,点头应下。
等温朝晏离去后,她立即将门合上,并插上门闩。
这间房,除了一扇门之外,并无别的出入口。
姜晚澄搬了凳子,到门对着的那堵墙壁下坐着,同时再次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她终于察觉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可是一座寺庙!
但这间厢房内,竟然没有一处是与佛法禅意有关的!
墙壁上没有任何字画,屋内也没有任何与佛相关的摆件,简陋的……简陋的就像是一间普通客栈里,最便宜的下等客房!
姜晚澄在上一世,还未进端王府前,是跟着张赫宣一路游历回的上京。
所以,他也带着她去过一些寺庙。
大到各种山川名寺,小到不过一间庙宇。
所以,姜晚澄住过不同的寺庙禅房,便是那些最贫寒简陋的寺庙,他们的禅房便是连遮风挡雨都难,但他们待客的屋内也绝不会是与佛意毫无相关的。
至少,会有一个木鱼。
或是墙壁上,一副佛经的壁挂。
再或是,两本佛经摆在桌上,方便与佛法有袁的善男信女们,翻阅诵读。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可是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
不可能会穷到置办不起这些物件吧?
正在这时,姜晚澄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几声嬉戏笑闹声。
“别……这里可是……”
“怕什么?只要给了钱,这些沙弥僧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姜晚澄瞬间站了起来,她寻着声音确认了是左边那间房内传来的声音,遂好奇的将耳朵贴了上去。
“怎么会?这可是凌云寺!咱们扶骏最香火鼎盛,听说也是佛法最灵的寺庙,怎叫你说的好像……是专门供人偷情盗娼之处似得!”
“你别不信,之前那沙弥说的话,你没明白?不会有人前来打扰的……这可是咱们这些浪子才知晓的秘密,来吧我的心肝儿……”
接下来,自是更不堪入耳的东西。
姜晚澄捂住耳朵赶紧溜了。
她不放心,又将凳子往门口搬了一个过去,死死抵住。
看向桌上那壶茶,心中微动:里面不会真的加了什么东西吧?
姜晚澄走过去,掀开茶壶闻了闻。
这味道……确实不像只是清水。
莫不是真的加了些什么?
可惜她如今学艺太少,所以只能闻到一点当归和香附、益母草的味道,其余的便都不知了。
突然,外面惊叫声四起。
姜晚澄心中一紧,刚走到门口,门外就传来敲响声。
姜晚澄胸口重重一跳,试着问了句:“天王盖地虎?”
门外静了一瞬,才回道:“小鸡炖蘑菇……”
“澄儿,是我。”
听见是温朝晏那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而且口号也对上了,姜晚澄心中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一脸欢喜的赶紧撤了凳子,取了门闩,刚一开门,温朝晏便拽住了她的手腕:“澄儿,我们要赶紧离开此处了。”
姜晚澄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听见,外院的惊叫声好似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了。
而且小门外,人影慌乱,似乎都在奔跑。
像是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边跑还回头望向了身后。
可见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姜晚澄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便重重点了点头。
二人正要离去,四下几个厢房里,突然都慌慌张张的跑出人来。
一看,竟然都是男女同处一室,衣衫不整,有一间房竟然还同时跑出两男一女三人来……
温朝晏瞬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捏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腌臜之地!”
他愤怒至极的大骂了一声,带着姜晚澄赶紧撤离了这个院子。
前院到处都是哭闹尖叫声,还有孩童被挤到了地上,正哭喊着却不见家人。
姜晚澄上前将孩童扶起,一个妇人才匆匆赶来:“死丫头,跑哪里去了!还不赶紧走!”
姜晚澄再看向另一边,有一个老婆婆已经摔得头破血流,还有两个妇人正在撕扯闹骂。
好似一场闹剧,荒诞可笑,却又没人收场。
寺庙入口处也是一团拥挤,不知发生了何事,所有人都堵在哪里,好似出不去了。
很快,整个前院便都堵满了人,闹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