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日上三竿,娄愠语才有醒来的迹象。屠经赋也不吵她,等她自然睡醒才上前轻声问道:“起来吗?”
娄愠语伸了个懒腰,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嘟囔着问道:“几点了?”
屠经赋没看时间,说了句:“快十一点了。”
娄愠语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啊?”
“嗯。”屠经赋淡声道:“昨晚睡得晚的原因吧。”
娄愠语:.....
娄愠语有些不好意思的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屠经赋见状上前,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声音不自觉的更是柔了三分道:“饿了吗?给你留了早饭。”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娄愠语并不觉得饿,闻言摇头道:“还不想吃,等会儿一起到中午再说吧。”
屠经赋却没答应她,说了一句:“还是要稍微吃一点儿的......”
娄愠语也没反驳,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会儿之后这才从床上起来。
身上没了被子的掩盖,只是一件吊带睡衣,大多肌肤裸露在外面,像是在控诉昨晚屠经赋的暴行。
屠经赋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娄愠语低头看了看,还是没忍住白了屠经赋一眼,收回目光后将衣服拿出来换好,这才跟着屠经赋出了房间。
大厅的人本就多,她一过去,大家纷纷跟她打招呼。
娄愠语倒是感觉到了今日众人与昨天态度的细微变化,面上则丝毫不显,温和有礼的向各位长辈回应。
苗云思含笑上前,“这会儿不算早了,饿了吗?饿了就吃点儿,不太饿的话,就先把燕窝吃了,等会儿我让佣人早点儿开饭。”
娄愠语闻言摇了摇头,柔声道:“谢谢妈,我不饿的,一切照常就行。”
苗云思点点头,转头先是瞪了屠经赋一眼,然后才吩咐佣人将燕窝端过来先给娄愠语吃点儿。
旁人离得远也就算了,她离得近,自然看的清楚娄愠语衣领下那若隐若现的红痕,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儿子干的。
思及此,苗云思就更不会怪娄愠语起的晚了,只是拉着她的手在旁边坐下,也不管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屠经赋,柔声嘱咐道:“小语,你现在身子重,身体不舒服,平时多休息,不用讲究这么多,爷爷和你爸我们都不会在意的,知道吗?一切以你跟孩子为重,平时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不好意思跟我说就跟屠经赋知道,如果他不答应你,你就跟我说,看我怎么收拾他......”
苗云思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屠家其他人,众人也是更加明白了屠阎夫妇对娄愠语的看重。本就还在观望的众人心思各异,面上仍是丝毫不显。
娄愠语也明白苗云思这话一方面是在关心她,另一方面也是在给她撑腰,给她足以在屠氏站稳脚跟的底气。
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娄愠语轻轻点头,“谢谢妈。”
“谢什么,”苗云思笑的含蓄,却是发自内心。“过几天你们就要回h市了,妈不能在跟前照顾你,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我跟你爸空了就去看你。”她说的是看你,不是看你们。
若是普通人大概是不能发现这细微的差距,但作为屠家的人精,大家自然明白苗云思一再抬举娄愠语的举动。
不少人都在心里奇怪,这个娄愠语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苗云思这么毫无芥蒂的真心疼爱......
但事实上,苗云思之所以喜欢娄愠语还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最大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清醒。
她看的出来,屠经赋是真的喜欢娄愠语,而娄愠语也是个清醒且懂礼数,还会审时度势的人,更何况肚子里还有屠经赋的孩子。综合条件下,她为什么要为难娄愠语?
而且说实话,如果不是娄愠语,就凭屠经赋那张棺材脸和又臭又硬的脾气,她都差点儿觉得屠经赋这辈子都是个老光棍儿的命了。
谁知道竟然还走了狗屎运,找了个这么漂亮又好的媳妇。
用老话说,是不是傻人有傻福?
说话间,佣人将燕窝端了过来,苗云思这才不再拉着她叮嘱,而是催促她快去吃两口东西。
娄愠语起身去餐厅,屠经赋也果不其然,跟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娄愠语的身后。
也就是因为他那张棺材脸和往日积下的冷意,倒是没什么人敢打趣他。
可没什么人不代表没人。比如屠晟弘,他就不怕屠经赋。
坐在娄愠语另一边,屠晟弘小声的将早上的事情跟娄愠语说了一遍。
娄愠语倒是有些惊讶,不过她并没有把计茗雪的挑拨放在眼里,而是转向屠经赋,无奈道:“我真不知道家里有这规矩,你怎么不把我叫醒,也不知道爷爷是不是生气了......”
屠经赋安抚道:“放心,爷爷没有生气,不用在意这么多,妈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不会介意的,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会挑你的理。”
娄愠语皱了皱眉,仍有些不放心。
屠经赋却拿起勺子,将燕窝送到娄愠语嘴里,“好了,别想了,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的。”
被迫吃了口燕窝,屠经赋都这么说了,娄愠语自然也是懒得想了。
吃完之后,苗云思这才过来,柔声道:“爷爷听说你醒了,让我们过去一趟。”
娄愠语一愣,心下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并不显,点头答应,不过在起身的时候稍稍朝屠经赋的方向靠过去。
屠经赋下意识揽住她的腰,随后又反应过来,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放下。
“爷爷叫我们过去,不会是骂我早上不起床吧?”
屠经赋嘴角动了动,“不会,应该是......”话到嘴边儿又顿住。
娄愠语来了兴趣:“应该是什么?”
屠经赋抿唇没有解释,只道:“去了就知道了,走吧。”说完,揽着娄愠语的腰,朝老爷子书房走去。
刚一进去,娄愠语发现了不对,因为里面并没有几个人。除了老爷子之外,就只有屠阎夫妇和记含晴夫妇,再就是她跟屠经赋。
预感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应该不是小事,娄愠语将心底那点儿漫不经心收起,恭敬的打着招呼:“爷爷。”
屠老爷子‘嗯’了一声,指了指书房里唯一的沙发,说了句:“坐。”
娄愠语乖巧坐下,屠经赋坐在她的旁边,屠阎和计含晴则是坐在另外一边的凳子上。
屠老爷子环视了一圈儿,最后把眼神落在了娄愠语身上......
这场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十二点吃饭,才终于勉强结束。
从书房里出来,娄愠语长吐了口气。她没想到老爷子找她竟还是为了接手春蓬的事情。
苗云思征求她的意见时她可以拒绝,但这个话题一旦是老爷子提出的,那她就只有接受。
虽然这是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香饽饽的好事。
但好事也不一定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如果是昨晚之前,娄愠语一定想办法拒绝,但是在跟屠经赋达成交易之后,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如何坐稳屠夫人这个位置......
娄愠语小声问屠经赋:“不是,爷爷直接说让我接受春蓬,二叔和婶婶能愿意?”
屠经赋漫不经心道:“之前不是说了?二叔之所以选择提前退休就是不想再操心那么多,但还是被抓了几年壮丁,如今是彻底不想忍了。由你接手春蓬,他巴不得。”
娄愠语失笑,不过很快收回笑意,吐了口气,小声继续道:“那就算二叔巴不得,婶婶呢?她就不为她儿子争取一下吗?”
是人都有私心,娄愠语自己都有私心,她不信计茗雪能无私坦然到这种地步。
这世上利益最能考验人心,更何况肉眼可见的这泼天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