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还记得上次叔叔送你去医院打针吗?”
小家伙典型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或者,是因为他那时还小,现在已经不记得了那时的痛了。
崽崽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伸出自己的小胖手,用手指戳戳手背,可怜兮兮地点头道。
“记得,护士姐姐用小板板绑着崽崽的手,针扎在这里,痛死宝宝了!”
穆舒遥和张皓冠都被他夸张的演技逗乐了。
“那崽崽还记得,那次你就是抱着小狗狗睡了一觉,然后就要去医院打针了,所以,你#妈咪才不养狗狗,知道吗?”
崽崽半信半疑,他只记得那次在医院扎针很痛很痛,但前因他确实不记得了,毕竟,他那会还小呢。
“妈咪,真的吗?”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穆舒遥,穆舒遥对他点点头,“是真的,所以,等崽崽再长大一些,如果医生说崽崽不会再因为狗狗而生病,那我们再养,好吗?”
崽崽一脸失望,但他并不是蛮横的孩子,而且一想到小手要被扎针,便犹豫着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以后再养吧……”
……
穆舒遥这边的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另一边,宁泓捷也在为拿下V城基建的项目一案而四处奔忙。
别看V城只是个四线城市,但从国家最近几年的交通枢纽发射区域布局来看,只要某天有个大利的政策公布,这里的经济不用几年就能迅速腾飞。
因为,这个城市近几年来的交通或是其他的基础建设,都在向二线城市的标准靠拢。
宁泓捷是个经济及政#治触角极为敏锐的人,在两三年前就已经密切关注这个城市,到今年年初他向董事会提出新的扩展方案,准备在V城成立分公司,全面开拓V城及其周边几个四线城市的业务。
但V城如今的经济确实不怎么样,方案辗转到年中才在董事会通过。
最终在董事会里通过的这个V城分公司扩展方案是个长线方案,是先在V城设立分公司,再以V城为中心把业务扩展到V城周边的城市,在利好政策出台之前抢占最优商机。
这个方案在宁泓捷最初的预设里,分公司的起步阶段少则两三年长则五六年。
而在最初的预设前期投入时,刘力藩列过一份前期赤字数据给宁泓捷。
因为那组数目庞大的数据,宁泓捷确实也犹豫了一下子。
现如今,他很庆幸他没有因为那份数目庞大的数据而退缩。
若不是这个项目的地点正好就是V城,他想,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穆舒遥并没有出国而是躲在这小城市里过着悠哉游的小日子,而他更不会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个四岁多的儿子。
而此时,原本该坐在办公室里看秘书发过来的PPT报告的宁泓捷,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大眼睛男孩儿与一个小胖子在软垫上摔跤的画面。
“泓捷,下午会议的资料你看完了吗,有需要修的或要加的吗?”
刘力藩敲完门之后推门进来就是一句,待听到电脑那边传来小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喝彩声,怔了一下,然后对电脑后的宁泓捷挑了挑眉。
“看来,我打扰你了?”
宁泓捷抬起头不甚在意地回他,“看过了,会议你主持,我一会要出去一趟。”
刘力藩再次挑挑眉,“今天又去买什么?”
宁泓捷已经接连几天下班就去逛玩具店模型店童书店诸如此类的与儿童相关的商铺,买下一堆玩的用的穿的吃的学的,然后,却至今没送出去一件。
宁泓捷瞪他一眼,似是嫌他呱噪,“滚!”
刘力藩识趣地后退几步,关上门滚了。
宁泓捷把崽崽与大牛摔跤的那段视频反复看了不知多少次了,越看,想要把那小家伙抱进怀里狠狠揉几下的冲动就越强烈。
刘力藩在第一次看见他买了一大堆儿童玩具回来时,曾不知死活地说了句,“你这反应,换了我是穆舒遥,只会认为你是想把孩子抢回来。”
宁泓捷只说了一句,“孩子很像她!”
是的,越看这小家伙就越觉得他像极了穆舒遥,尤其是那双眼睛,撩起眼皮对着人笑的时候,像是有万缕明媚的阳光穿越层层乌云透出来,能把人心底的所有阴霾都扫光。
是的,比起想要把小家伙狠狠地抱进怀里揉几下,他其实更想把穆舒遥抱进怀里,然而,残酷的现实提醒他,这不可能。
至少,短期内,绝不可能。
意识到这个现实,宁泓捷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皱着眉瞅一眼已经暂停了的视频上那张小娃娃的脸。
脑里千丝万缕,怎么都理不出一个清晰的思路。
他贸贸然跑去幼儿园的事,事后被刘力藩批为太冲动。
确实,按他一直以来的办事方式和性格,在事情没有六七成把握之前,他绝不会轻举妄动。
然而,他掘地三尺找了五年多的人,突然让他发现了她的影踪,他怎么可能还能沉得住气?
还让他部署?
部署个屁!
他没有立即把人给绑回家锁着,已经耗尽他所有的理智了!
不过,见过穆舒遥和崽崽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太冲动了。
因为,穆舒遥给他的反应,实在太平静了。
除了乍眼看见他而生了短暂的惊惶失措,再之后,便是平静得犹如古井一般,仿佛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面对那样的她,他准备好的一堆说辞,便统统没法说出口。
在没见到她之前,他潜意识里认为,他与她之间,依旧像从前一样,由他掌控主导地位。
然而,当他发自内心跟她说了声对不起,当他说他会照顾她母子俩。
得到的,不是欣喜若狂的回应,而是穆舒遥断然的拒绝。
她说她母子俩在V城过得很好很幸福,不劳他费心援助。
她的平静,让宁泓捷感觉到失控的焦灼。
如同五年前她的突然失踪,让他突然茫然无措,明明人就在眼前似是伸手可及,可走近一些,却发现和她其实隔着一层透明却坚不可摧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