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一次险些擦枪走火的事件两个人都默契的闭口不提。
程朝朝觉得有些事,就顺其自然吧。
于是程朝朝在家里每个可能的角落翻找求婚戒指。
放零食的冰箱里?不太可能。
衣柜的最深处?好像也不是。
他爱看的书里?没有。
哪呢?究竟在哪呢?
焦急的程小姐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自己的男朋友留一点惊喜的余地。
他上次说什么来着,年底?年底是吧。
程朝朝开始数日子。
*
陆时暮最近有点郁闷。
大概是每天回到她家,衣柜里刚折好的衣服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屋子里到处都是翻箱倒柜的痕迹。偏偏那个罪魁祸首还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眼睛一个劲往他身上瞟,手在他身上移来移去。
程朝朝皱着眉想,总不能把戒指随身带在身上吧。
陆时暮叹了一声气。
只能默默收拾焦急的程小姐留下的犯罪痕迹。
*
日子快接近年底了,A市下了薄薄的初雪。
陆时暮等着她下课,给她递了一包刚刚剥去壳的糖炒栗子。
程朝朝接了过来,手心温热传来,嗯,还是热乎的。
尽管陆时暮每次来接她下课的时候都会给她带各种零食,但程朝朝想,今天初雪哎。
难道陆先生那可怜的浪漫细胞想到的绝妙求婚方法——是把戒指藏在糖炒栗子里?
程朝朝开始认真吃栗子。
两个人走在下过初雪的街头,陆时暮回头看向奋力吃着栗子的某人,特别像一只傻傻的松鼠。
他笑着拉过她的一只手,十指紧扣的一瞬,感到她指尖的温度有点凉。
“冷吗?”
程朝朝摇了摇头。
陆时暮还是把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口袋里暖洋洋的,程朝朝忽然美滋滋笑了起来。
难道聪明的陆先生想到的求婚方法——是把戒指放进口袋里,然后借着这么一个借口让她自己发现?
程朝朝的手在他的口袋里有些不安分起来。
两个人才走了两步,陆时暮顿住了脚步,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面前微微蹲下身。
对吧对吧!这肯定是传说中的求婚了!
程朝朝闭上眼睛,伸出了手。
陆时暮蹲下身来给程朝朝系了个鞋带,一抬眼就看见某个人闭着眼睛,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嘴角压抑不住的飞扬。
陆时暮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
或许这样求婚也不错。
陆时暮吻了吻她的手。
但事实只是.......
“你鞋带散了。”
什么啊!
程朝朝猛地睁开眼睛,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手冻僵了,哈哈。”
陆时暮略微扬眉,“为了不辜负某个人今天的期待,请你吃烤肉怎么样?”
好吧,初雪天吃烤肉确实不错。
吃完烤肉,夜晚昏黄的路灯照着洋洋洒洒飘落的雪。
虽然程小姐今天没有等到求婚。
但至少现在能拉着陆时暮的手在雪地里写字。
陆时暮是大笨蛋。
她笑着扑进路灯下,肩头落了一层薄雪的陆时暮怀里,把自己刚在雪地里玩僵的手,恶作剧似的塞进他的颈间。
陆时暮被凉的嘶了一声,也没躲,就这样任由她胡闹。
雪地里相拥,一个缠绵的亲吻之后。
程朝朝想起了一句很老套的话:
今朝若算同淋雪。
也算人间共感冒。
程朝朝打了个喷嚏。
*
淋了一场雪,程朝朝不幸的感冒了。
借着生病的名义,程朝朝成功挽留住这个每天回自己房里睡觉的榆木脑袋。
但很可惜榆木脑袋就是榆木脑袋。
窗外头的雪还在洋洋洒洒下着,窗里头的程朝朝躺在床上,窝在被窝里,看着动漫电影。
陆时暮就这样和她一起,两个人窝在被窝里,搂着她看一场电影。
喝感冒药是逃不掉的。
但感冒药后总会有某个人亲手做的抹茶味大白兔奶糖,把她当做小孩似的,还会因为自己乖巧喝完药,奖励似的落下一个吻。
*
在某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下,程朝朝的感冒好的很快。
两个人去了一趟程朝朝曾经支教过的希望小学。
稚气的孩童一见到两人就拥簇了过来,程朝朝和陆时暮笑着给每个孩子分苹果、糖果、还有新衣服和袜子。
孩子们缠着程朝朝讲故事。
程朝朝的目光落向了陆时暮。
“让陆老师讲吧,他比我会讲故事。”
陆时暮一下子被小孩子期待的目光围住。
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讲什么故事。
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那个曾在床头给她讲过的阿拉丁神灯故事。
*
两个人从希望小学回去的时候,外面又下了雪。
陆时暮拿出围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再冻着。
程朝朝的脸掩在围巾柔软舒适的触感中,看向他的侧脸,笑眯眯道:“好啊,原来当时你讲的那个故事,后面是这样的。”
陆时暮笑了笑,忽然扬眉道:“神灯大人,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程朝朝心里一下有点紧张,她咽下口水,点了点头。
陆时暮带着她去了那片梧桐林。
冬天,梧桐树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雪花。但有一棵大树,在远处,树枝上都被系满了写着祝福的红丝带。
树枝上缠着灯带,像一棵巨大的,红色圣诞树。
但又不太像。
毕竟圣诞树是金字塔状的,而这颗梧桐树却像一把遮天蔽日的伞;也没有圣诞树绿油油的叶子,仰头看去,只剩挂满枝头飘扬的祈愿。
有些,是三年里程朝朝写的。
有些,是三年后陆时暮写的。
程朝朝指着这片杰作,回头看向陆时暮,“你干的?”
陆时暮淡淡一笑,看向树下堆放的礼物,“小朋友,拆圣诞礼物吧。”
程朝朝开始慢慢拆礼物,一些熟悉的东西,又加了一些陌生的东西。
一串钥匙,一张写着她名字的房产证明,一份完全偏向程朝朝的婚前协议。
“抱歉,让你久等了。”
“本想在过些日子再跟你提这件事,毕竟我现在拥有的许多东西,都是我妈和那位鬼差赠予我的。但我愿意用生命向你保证。”
“程朝朝,如果你愿意的话,做我们新家的女主人吧。”
天色黯黯,片片雪花仍旧下着,很快就覆盖了满地积雪中两个人来时的脚印。
早在很多年前,陆时暮在《圣经》看见这样一个传言——
圣诞树是一位信徒向耶稣的献礼。
他虔诚地单膝跪地,仰头望向站在面前的那个人。
她站在飞雪之中,清亮的眼眸凝着温热的泪,映照出这世界最温暖明亮的一角。如初生的晨露,如长夜的烛火,黯淡的天地在她的身边也明亮了起来。
寒风在这时也好像温柔了下来,铺天盖地的雪缓缓降落在陆时暮的眼睫。
多年前,于黑暗中睁开双眼,看向她的时候。
那时的周越楼或许并不知道在遇见她之后,他经历的所有苦难,都如同烛火中的飞雪,温暖的消融。
但现在的陆时暮明白——眼前那个人。
是他的耶稣,他的天使,他的神明。
是他唯一的信仰。
微微颤动的心脏,伴随着雪地里说话带出的白气。
“程朝朝,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等待太久、没有迟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