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朝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正想要把程野的微信推给叶禾,却收到叶禾一连串的信息。
叶禾:不用推了,走的时候我问他要了,还是得靠姐自己。
程朝朝表示同情,怪不得程野老脸通红。叶禾看上程野这件事,就像是程朝朝精心护着的大白菜叶禾被猪程野给拱了,
她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叶禾:你哥喜欢什么话题?怎么同意了好友还不发消息给我?是我不够有魅力吗?
程朝朝:说真的,你能加上他微信就已经打败99%的女生了。喜欢什么话题?独居少女惨遭毒手、碎尸案,怎么法制栏目怎么来吧。
叶禾:不愧是刑警!
叶禾:他给我发消息了呜呜呜。
程朝朝:......
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话题也能聊下去,不愧是一胳膊恋爱转运手串的叶禾啊。程朝朝感叹着铁树开花枯木逢春,号称相亲杀手的程野有一天也能走桃花运。
她打了个喷嚏,窝在沙发上,将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一点。这时徐漾舟的信息也发了过来,他发了一个定位,上面正显示是那片植树林。
徐漾舟:你什么时候有空,需要的话,我陪你去?
“不要。”周越楼拒绝地直截了当。
“为什么不要?那么多树,我哪里知道哪个是你种的。也不知道一个破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学长既然印象里对这个比较深刻,那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程朝朝吐槽道。
“咦——”封狐阴阳怪气打量着两人。总觉得这两个人的气氛从学校回来就有点不太对味,尤其是周越楼,他的神色很是奇怪。
封狐停下手里的游戏,托腮问道。
“周越楼,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封狐的语调拖得很长,让程朝朝突然又打了个喷嚏。
“没有。多个人说话不方便。”周越楼解释道,原先稳重淡定的语气夹杂了几分急促。
“你说话他又听不见。有什么不方便的,难不成你想单独和程朝朝说话?”封狐依旧不依不饶。
“闭嘴!”程朝朝和周越楼两人异口同声对封狐喊道。
*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林子,程朝朝背着专业演员喵喵,跟在徐漾舟的身后步履维艰。经过封狐那一闹,周越楼对于徐漾舟完全不敢有任何意见,此时也正一言不发地跟在程朝朝身后。
“从前周越楼总是神神秘秘来这,因此我跟着来过。应该算是他的秘密基地吧。”徐漾舟向程朝朝解释道。
程朝朝点点头。心想周越楼这么幼稚吗,这么大一个人还整什么秘密基地。这种小把戏,她12岁就不玩了。
“学长,周越楼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有什么爱好吗?”路途上无事,程朝朝问道,毕竟现在还不能确定周越楼的遗愿是不是关于自己母亲,她得努力多得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他很优秀。平时的爱好......做实验算吗?”
做实验也能算爱好吗?这日子过得也太苦了吧。
“哈哈,你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他的品味很差。周越楼平时很忙,基本都泡在实验室,他是个研究型天才。闲暇的时候,会去学拳击、散打,然后就是去学校喂猫。”徐漾舟补充道。
“拳击散打?”程朝朝脑子里闪过周越楼的脸,那种清贵的气质和这种暴力类的运动有些截然不符。不过,想象周越楼那张脸四两拨千斤打人模样,好像还挺赏心悦目的。
“嗯,是不是有些意外?他看起来不像那么暴力的人,所以跟他一个宿舍我有时候会心惊胆战,害怕他给我来一拳。但是他平时除了不爱说话,还是很温柔的。”徐漾舟打趣道。
徐漾舟谈起周越楼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复杂的神色。程朝朝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那是一种由爱生恨爱而不得的复杂情感,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从前有周越楼和徐漾舟的cp粉了。
“到了。”徐漾舟停了下来,才把程朝朝的思绪拉了回来。
程朝朝放下喵喵的猫包,看了一眼眼前在这片树林里宽敞的一方小天地,中间种着一棵梧桐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飘带。
树已经长的很高很大,树冠遮挡住了太阳,雨后初晴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新冒出的新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程朝朝走近踮起脚尖观看,有些红丝带在风雨的洗礼之下已经发白破旧,但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的字迹。
“和宝贝儿子越楼于他11岁生日种下,希望我的儿子可以像小树一样坚强成长,更上一层楼。”
原来这就是周越楼名字的由来。
“12岁生日快乐!”
“13岁生日快乐!”
“14岁生日快乐!”
“为什么这三年一模一样的有两根?”程朝朝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他和自己母亲一人写了一根吧。”徐漾舟摇摇头回答道。
“那后面为什么没有了?”程朝朝看了看,只有到14岁的生日快乐,剩下的五根是23岁之后的生日快乐,应该是周越楼死后的那六年,他的母亲每年都回到这里,在这棵树上写下送给自己儿子的祝福。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周越楼应该已经29岁,快要成家立业的年纪,也许会成为一个年轻有为的科研人员。
“我也不是很清楚,时间隔得有些久了,可能有段时间周越楼和他母亲搬家去了别的城市,忘记了吧。”
如果这样的话,那周越楼大学那几年,为什么不来写?算了,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干什么。
“程朝朝。”周越楼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你还好吗?】程朝朝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到,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很不好受。
“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周越楼说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说啊,在外面说话本就不方便】程朝朝打字的手指有几分凌乱恼怒。真不知道今天周越楼在搞什么幺蛾子,这样下去自己要在徐漾舟面前露陷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离那个愿望,应该....很近。”
“学长,周越楼什么时候的生日啊?”程朝朝回头问徐漾舟,周越楼已经死了快六年了,然而这里只有23岁之后五年的生日快乐,所以周越楼死后第六年的生日还没来。
那就代表——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周越楼母亲过来,这样周越楼的愿望就能完成了。
毕竟周越楼说感觉离那个愿望很近了。
“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的生日原本应该六月?当时总是忙着期末考试,没有过分关注。”徐漾舟有几分惭愧。
六月?程朝朝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一下子被浇灭了,现在才四月,万一周越楼是六月月圆之后过生日,那自己不得折寿两次?不行,绝对不行!程朝朝绕着这棵树又绕了一圈,不想漏过一丝一毫线索。
一旁的喵喵被放了出来,它威风凛凛地走到这颗大树前,用它那粉色的爪子就开始扒拉树下的黄土地。
“祖宗,你要如厕也得挑个时候吧。”程朝朝看着喵喵熟练地扒土,好像把这块地方当作了天然猫砂,连忙把喵喵抱了起来。喵喵挣扎了起来,程朝朝低头看去,这块树下的土地被喵喵扒开一些,露出一个红色小盒子的边边角角。
不愧是九尾灵猫啊!原本带喵喵出来只是想圆谎,没想到现在发挥了这样的作用。程朝朝感激的眼泪都要掉下来,顾不上那么多,二话不说放开喵喵就开始动手挖。
“程朝朝,你......这么喜欢猫吗?”
徐漾舟像是十分震惊,瞪大眼睛瞳孔放大看着程朝朝的动作。他知道程朝朝一向喜欢猫咪,但是喜欢到猫咪上厕所她都要亲自挖坑的吗?!
程朝朝没空搭理他。不一会,那个小红盒子就被她捧了出来。小盒子裹了好几层保鲜膜,想来是害怕雨天水渗进去,程朝朝拍了拍上面的灰,慎重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装着几封书信。虽然看别人的信不太礼貌,但是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程朝朝还是打开了那几封信。上头字迹潦草,纸张也有些发黄,阳光下依稀可见泪痕。
越楼。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阳春面,什么时候再回来看看妈妈?你从小就很听妈妈的话,就算是去外面读书也会记得给妈妈打电话。可是一年了,妈妈从来没有梦见过你。你是不是恨妈妈,恨妈妈没有给你一个幸福完美的家庭。所以躲着不来见妈妈。
越楼。有空来梦里找找妈妈吧。妈妈要活不下去了,妈妈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小时候最喜欢听妈妈讲那些故事,你说要做妈妈一辈子的骑士,怎么你就先走了。留妈妈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说妈妈是你要保护一辈子的公主吗?
越楼。又刮风下雨了,我们一起种下的小树也越来越高了,你小时候说你要像这棵树一样,节节高升。小树原先长的没有你快,现在小树已经变成大树了,已经有你一个人那么粗了。可是你已经不在了,没有那个跟小树比身高的越楼了。风好大,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能不能把妈妈的思念吹向你?三年了,你还是躲着不愿意来妈妈梦里。
越楼。妈妈搬家了,要去一个有海的地方。你以前说你很喜欢大海,妈妈带你去看海好不好。妈妈的新家就在滨海市云枫路巷22号,妈妈开了一家花店,记得要来找妈妈哦。别人都说:今生卖花,来世漂亮。妈妈不求来世漂亮,妈妈只求你来世幸幸福福快快乐乐。
越楼。你永远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妈妈爱你,爱你,最爱你。下辈子也要做妈妈的宝贝,好不好?别生妈妈气,好不好?
五封信,应当是周越楼母亲在周越楼死后写的五封信。每一封都不算长,没有什么精妙绝伦的比喻和修辞,就是朴素的让程朝朝觉得这几页纸有些沉重。尤其是第五年的最后一封,明明只有寥寥几句话,程朝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