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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王者,可以没有不聪明,但是不能没有自信!”赵朴叹息道,“将自信寄托在祥瑞上,这是取死之道!”

说完之后,赵朴将祥瑞的奏章,丢在一边,再也不理会了。

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闲心去理会华而不实之物。

北伐之战,打了一年半的时间,总算是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这场胜利,好似及时雨一般,将各种负面的影响消除了,原本摇摇晃晃的宋朝,变得更加巩固。

赵朴有些欢喜,更多是庆幸。

兵马一动,黄金万两!

世界上,最花钱的生意,莫过于战争。战争一打开,先是粮草、器械、军用物资等,钱财好似流水一般,哗啦啦的流逝而去,想要阻止也拦不住。这一年半的时间,宋朝前前后后花掉了五千万贯,还有很多地方欠债。所幸的的是朝廷欠下债务,没有人敢要,就这样欠着。

朝廷财政早已经出现了赤字,不得已只好再度发行国债;而在民间也是怨声载道,纷纷指责北伐,指责穷兵黩武;而原本消声觅迹的流民叛乱,也是再度抬头;而在朝廷中,议和派再起。

一瞬间,赵朴有种举世皆敌之感,没有一个朋友,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指责声。

而此时,变法中也出现了一些列问题,党争再起。

风雨欲来,好似台风要降临,毁灭一切。

赵朴紧张到了极点,禁卫军戒严,为的是防止叛乱再生。此时精锐部队都在前线,若是有人玩政变,真的危险了;若是流民叛乱再起,又受阴谋家操纵,引发大动荡,还真的无力派兵镇压!

在忐忑不安中。赵朴咬着牙坚持着。

终于,迎来了前线连连告捷之声。

立时间,各种风声,各种不满声。各种争吵,各种牛鬼神蛇,纷纷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兴风作浪,乖巧的好似乖宝宝一般!

赵朴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不代表万事大吉,还有很多麻烦事情,需要处理!

前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可是收复失地,歼灭金军残部,还需要时间时间;前线受伤阵亡的将士需要抚恤。这又是天文数字;派遣官员接收,治理失地,安抚百姓,派送救援物资,等等。

千头万绪。百废待兴!

大宋中兴,只是走出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漫长的征程!

…………

此时,张浚走入了万俟髙的府邸。

自从富平之战之后,张浚就被冷处理了,没有贬职,只是彻底的转到了文职。与武事隔缘了。实际上,这不是个别案列,很多的文臣都被挤出了军务,或是安排在冷衙门,或是在后勤部门,或是文书一类。前线领兵将领中,很少有文人的影子。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文人。

只是很多文人,背叛了孔孟之道,彻底的投入了武事中。他们多是担任武职。再也没有文职;在平常宴会中,也很少出现他们的影子,免得引起皇上猜忌,文武勾结,没有那个皇帝感到放心。

这些文人,蜕变的很是厉害,彻底变成了武人。

看着前线激战,张浚心中痒痒的,多次想要请战,前往前线,结构都被皇上拒绝了。皇上总是说,文不干武,武不干文,文武相分,天下大治。这让张浚心中满是遗憾。

直到此时,北伐胜利已经成了定局!

“如今,北伐胜利在握,武人势力大肆扩张,我等文人无一丝立足之地!”喝着茶水,张浚说出了来意。

“打仗,自然需要武将。我等文人,不知兵,上了战场徒惹笑话而已!”万俟髙笑道,“皇上重视武人,而武人也不负所望,前线连连胜利。就连好似虎狼般的女真,都是连连败仗,几乎被灭了!”

“那又如何?武人势力若是不加抑制,必然再次上演武人之祸,藩镇割据,天下大乱不久矣!”张浚愤愤然道。

万俟髙笑道,“女真只被打残,尚未全灭,皇上岂会对武人下手。皇上多有倚重武人之处,我等还是忍了吧!”

“国有大祸,我等岂能视而不见!”张浚道。

“那张中书,觉得当如何?”万俟髙问道。

“消除武人之祸,当从敲打开始,接着剪除武人之权!太祖有杯酒释兵权,想来皇上也当杯酒释兵权!”张浚说道,“而我愿意做恶人!”

“那该如何?”

“王彦,身为中路军统帅,多有不检点之处。大名府城破,纵然将士烧杀抢掠,酿成屠城之祸,尸骨遍地,百姓十不存一,此禽兽行径,我等岂能不弹劾;王彦仓惶冒进,中了金兀术埋伏,致使五千骑兵覆没……”

接着张浚连连说着,武人的罪状。

看似胜利的北伐,其实败仗也不少;看似伟光正的收复失地,也出现了不少坏事。

有光必有影!

世人都是盯住了北伐的胜利,却是忽略了北伐中出现的问题。

张浚是文人,是文人中少有的知兵之人,他敏锐的发现了北伐中存在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正好是打击武将的手段,可能无法一举搬到前线的那些大将,却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一根刺!

“这个不好吧!”万俟髙翻看着折子,脸色有些铁青。

“你不懂皇上!”张浚道,“皇上,最重视事实。只要是真的,哪怕不好听,皇上也会重视。我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没有一丝编造,没有一丝虚假夸张之处,又有何不可!”

“真的要走到哪一步吗?”万俟髙问道。

“只能这样!”

张浚说道。

…………

次日,又是上朝时间。

坐在龙椅上,赵朴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过去当皇帝时,多是靠着血脉,靠着姓氏,靠着皇上的权威,有些狐假虎威;而此刻当皇帝,却是靠着本事,靠着北伐胜利带来的威望。

此时宋朝,依旧是士大夫与君王共治天下,可赵朴的权力却前所未有的扩大,做到了专制或独裁。不在像过去那样,受着臣子的气,与臣子唇枪舌战,斗智斗勇!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太监的唱诺声响起。

“微臣有事要奏!”这时,张浚开口了,走出班列。

“不知所谓何事?”

“微臣弹劾,中路军副元帅王彦,纵然将士不法,洗劫大名府,隐瞒战败……”说着,张浚说了起来,详细的说着王彦的“八大罪状”。

赵朴听着,不觉皱起了眉头,树欲静而风不止。刚刚结束了外斗,没有想到内斗又开始了,果然是永无宁日。

“这是弹劾的折子!”

张浚呈上了弹劾折子。

赵朴接过折子,翻看了起来,折子上描述的内容,多是真实的,没有一丝偏颇,也没有一丝扩张,找不到一丝反驳的借口,有些与王彦的折子相互照应。

大名府,的确出现了屠城事件!

一些武将,的确有不法行径!

张浚的弹劾,很有道理,站在伦理道德的的角度,的确需要惩治一番。

只是站在战争的角度,却是很没有道理。战争,本身就是罪恶的,就是践踏伦理道德。战场上,讲究伦理道德,这是找死的料。以这些理由,惩治武将,会寒了武将的心;可是不惩治,却又难以服众。

“卿家,觉得当如何惩治?”赵朴说道。

“陛下,臣闻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我朝以仁治天下,如今王彦将军有过错,请有司议罪!”

张浚说道。

“那便让军法司,前去调查吧!”赵朴说道。

“不可!”张浚说道,“请刑部与军法司,协同治理!”

“没有证据,便没有发言权。王将军是一军统帅,不是囚犯,卿家莫要忘了!”赵朴说着,声音有些冷然,话题一转说道,“北方,刚刚平定,千头百絮,需要梳理。朕当前往开封,安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