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描述的特征除了影狐不会再有别的。”
阿妄并没有认为倚卿看错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只是忽然明白了戚让真正的死因。
“影狐能迷人心智，那几个白眼狼突然转变对戚、对你的态度，应该是被迷惑了。
同时，影狐受供奉越多，实力便会越强，对人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倚卿突然问了一句，“就连修为高深之辈也不能免俗？”
阿妄先是点头，再是摇头。
就在倚卿觉得不解时，他这样说道：“修为高深，却意志不坚定的人才可能被影响。”
一个人若是意志足够坚定，纵使是实力再强的影狐也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倚卿若有所思。
阿妄大概猜出她在想什么。
“上辈子害死你的都不无辜。”
“包括你的那位师尊。”
也许他们都受了影狐的影响。
但被蛊惑不是害人的借口，他们会那样做，只能证明他们心底当真是存在那样的恶。
“影狐需要的供奉是什么？”
“灵药、灵器、灵植……反正只要是灵气充足，对提升实力有用的，它都要。”
就跟寻常修士提升实力的方式类似，外靠装备，内靠嗑药。
但不同的是修士可以凭自己的实力搞到这些东西，但影狐必须靠人心甘情愿的供奉。
当然，它要那些灵器之类的也不是做武器，而是直接吞食其中灵气。
“除此之外，它是否还接受什么特殊的供奉？”
上一世，戚让虽然被几个同门折腾，但他们还没彻底撕破脸，他们靠着所谓的同门之谊吊着她，诓骗她搜集各种珍贵资源，然后赠与池思羽。
如果影狐早就在池思羽身上，那凭着戚让辛苦得来的东西，影狐应该成长得很快。
所以事情才会从一开始只有几个同门偏向池思羽，变成后面那样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她说话、考虑。
可这一世，自己不再做那个个无私奉献的怨种，靠那几个资质平庸、又自视甚高的白眼狼，池思羽能得到的资源只怕少之又少，那她对影狐的供奉自然就会跟不上。
贪婪的影狐好不容易从情缠岛出来，真的会甘心看自己实力停滞吗？
阿妄经她提醒，也想到了这一茬。
“修士的心！”他抬头望向倚卿，“据说影狐与食心狐同源，它们都能依靠吃人心提升修为，只是影狐需要人的供奉，它们发现靠别的也能提升实力，便不敢再提自己要吃人心一事。”
可若是供奉者披人皮而不做人事，贪婪之狐久不得滋养，两恶相聚，那自然是毫无底线、恶无下限。
一人一狼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果断出门。
倚卿要去查探那五人的尸体，确定她们的心脏是否都在。
阿妄要去监视池思羽，防止她与影狐见情况不对，突然逃走。
只是走了两步，倚卿又一脸莫名地垂眸，“你跟着我做什么？”
“保护你啊！”阿妄理直气壮，“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接下来你要去哪我都会跟着你。”
“但我们刚刚也约定好了要分头行事。”
“没约好，是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倚卿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他清醒点，“以大局为重。”
“在我这，你比大局更重要。”
倚卿的心跳猛地漏一拍。
她明明知道对方是为了了却因果，想要破镜才这么说，可心跳还是因为那句话乱了节拍。
即使只有那么一瞬，却也让她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那张……狗（狼）脸。
算了，她没特殊癖好。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她向阿妄保证。
可阿妄却寸步不让，“但万一凶手不是她呢？你怎么笃定这里一定是安全的呢？先有影狐，再有我，你怎么笃定这里不会再有别的东西混进来呢？”
倚卿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妄继续输出，“这个宗门漏得千疮百孔，里面的人也是烂透了，不会真以为留在这里就是安全的吧？”
倚卿最终被说服。
如今的她用着戚让的身躯，受限颇多，还不至于自傲到可以无视任何风险危机。
事情的真相她要查。
自己的安危她也要保证。
她打消分头行动的念头，同意阿妄与自己做同一件事。
“放心，她那边我也会留意着的，不会真让她逃得无影无踪的。”阿妄见她眉心微皱，犹豫了一番，还是这样说道。
倚卿狐疑地看着他，似在询问他人都跟着自己了，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关注池思羽那边的动静。
阿妄没解释，只是默默折了几个纸鹤，随后他在其中注入灵力。
纸鹤，突然就活了。
它们飞上高空，飞向远处，变成黑点，再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阿妄：“它们可以是我的另一双眼睛。”
倚卿这下是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她去看了那五人的尸体。
五人身上伤痕挺多，显然是死前经历一场恶战。
巧合的是她们胸口的位置都有一个洞，看着就像是被什么武器穿过了身体。
若是去找池思羽之前她看见了这样的伤口，或许不会多想。
可现在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看这几人胸膛里的心还在不在。
她捏了个诀放到自己眼睛前，这便不用对尸体造成二次伤害，就能看到其中景象。
“她们的心竟然还在，难道是我们想错了？”阿妄惊呼，显然他也有能够突破表象观察内里的能力。
倚卿抿唇不语，继续仔细观察。
阿妄注意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突然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这不是她们的心。”倚卿面色凝重。
“若这伤口真是利器贯穿造成的，她们的心脏必受损伤，甚至会挤压变形。
可你看，她们的其他脏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唯有心脏完好无损。
这根本就不合理。”
阿妄照她说的那样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心里大概有数了，“应该是影狐窃取了她们的心脏，却不想被人发现端倪，便为她们换上了其它物种的心脏。”
倚卿忍不住感叹，“好狡猾的生物。”
阿妄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倚卿：“把我们发现的东西报上去，其他看长老如何进一步验证影狐是否是此次凶案的凶手。”
总不能真什么都让她干了吧？
阿妄认同的点头。
……
大长老那边一听到这样骇人的消息，脸色大变，“你说的可是真的？”
倚卿不卑不亢，语气沉稳，“是弟子亲眼所见。”
宗门有影狐混入这样荒谬的事，大长老原本是不信的。
偏偏揭发此事的是宗门昔日的天才弟子。
即便这名弟子如今已成“半废”，可她昔日正直、可靠的形象还在师长心里，大长老对她自然是信任。
而且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也不能因为迟疑让恶徒有了逃脱的机会。
没有任何犹豫，他亲自去千仞峰把池思羽抓了过来。
倚卿原以为池思羽知晓自己暴露，会无措、慌乱，会想方设法逃走。
可她被抓来时，脸上却没有任何慌乱，反倒是眼睛红红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这不对劲。
倚卿心里才刚生出一点疑问，池思羽目光就已然锁定她，然后眼睛一眨，晶莹的泪水就这样落下。
“二师姐，我明明已经答应你不会把事情说出去，为何你还是容不下我，偏要编造什么我被妖兽缠身的谎言来置我于死地？”
“你既如此狠决，就休怪我不念同门之谊——你的事我就不帮你瞒了！”
“请大长老明鉴，杀死青悦宗五名师姐的凶手并非是我，而是二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