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妄放弃跟倚卿一同去看比试，但倚卿自己也没看成。
因为在她准备出门时，玄灵宗的金缘大钟忽然被撞响——这是有急事要通知，希望大家立刻聚集的意思。
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倚卿正在思考，阿妄突然出声，“我们昨晚干的事，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吧？”
倚卿愣了下，“应该不至于，金缘大钟响起一般关乎生死，就我们昨日那点小打小闹，最多把人搞个半残。”
“也是。”阿妄点了点头。
“猜来猜去也得不到答案，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这次带我吗？”
“你的隐匿功夫那么强，应该不需要我带吧？”
他以灵宠的身份跟着自己定会受到颇多限制，还不如他自己隐匿，反倒自由些。
“我知道了。”
倚卿觉得自己明明是在为他考虑，可不知怎地，竟觉得他有些失落。
她下意识伸手想揉一揉阿妄的头。
但想到他不喜欢这样，那手便停在了半空。
几秒后，她正要收回，掌心里却有一团柔软的毛发撞入。
“想揉就揉，我还没这么小气。”说着，他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而且之前你又不是没摸过我的脑袋。”
手下触感太好，倚卿没忍住，手指便动了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阿妄的脑袋还在主动我那个自己掌心里送。
直到指尖划过他的耳朵，那不一样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想捏一捏，可刚刚还说自己不小气的毛绒绒，这会儿突然把脑袋缩了回去。
“你不要得寸进尺！”
对上那双骤然变得戒备的眼睛，倚卿一脸疑惑，“我哪得寸进尺了？”
阿妄不肯说。
她还要再问，阿妄就转移话题，“你该走了！”
……
倚卿到时，人已经来了差不多了。
她站在下面，目光扫过那满身伤痕的几个同门，又落在那神色严肃的师长脸上，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他们怎么在上面？
金缘大钟真不会是因他们而响的吧？
就算如此也没什么怕的。
戚让没在人前展现过阵法天赋。
阿妄的隐匿功夫又实在厉害，她也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事长老们就算要查，也查不到她头上。
“昨夜我宗发生一桩大事。”
“青悦宗道友暂住我宗望月峰，我宗混入恶徒，将其中五名女弟子杀害。”
“当时青悦宗的几位长老正帮我宗查‘剑修夺剑案’，未能及时察觉异常并救治。”
……
听到有人死了，倚卿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下意识想起昨夜池思羽不在房中一事。
两者会不会有关联，倚卿并不急着下定论。
高台上长老们还在说场面话，其他弟子的惊愕却一点都不比倚卿少。
“什么人啊，连杀五人，还就逮着女弟子杀！怎么？觉得咱们女修好欺负，是不是？”
“那青悦宗好像就只有女弟子。”
“嗯？还有宗门重女轻男？”
“也不是，主要是青悦宗修行方式独特，就修那合什么欢什么道……咳……”
那个人说得含蓄，但被他称作为师妹的那个女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想起来了，应该就是大前天达到我们玄灵宗的那群漂亮女修吧。
可恶！到底是哪来的恶徒，竟然连这么漂亮的姑娘都忍心杀害！”
倚卿无意偷听，但他们没有用传音符，那些话就自己往她耳朵里钻。
他们在想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她也在想。
戚让的记忆里没这事，上辈子宗门大比时应该也没死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故呢？
还有，死的全是青悦宗的女修，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凶手精挑细选后的结果？
这时，高台上的长老忽然将话锋一转，“对于凶手，其实我们已经大概有了眉目。”
闻言，所有人下意识抬眸，目光又本能落在台上那浑身是伤的几个师兄弟身上。
在这个节骨眼，他们出现在长老身侧实在是可疑。
“莫不是凶手除了对女修下手之外，也对男修出手了？只不过咱们玄灵宗的弟子修为更强于青悦宗，故而她们死了几个人，但咱们宗的弟子都活下来了？”
“那这几个同门是看见了凶手的脸，所以长老才说有了眉目？”
“别想得太乐观，对方既然敢这么嚣张地在咱们宗门动手，显然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就算这几个同门侥幸逃出，最多也只能描述出凶手的特征，可要说他们直接能看见凶手的脸，我觉得还是不可能的。”
“这凶手为了隐藏身份，会不会再想办法把他们杀了？长老们应该会注意防守，确保他们的安危的吧。”
“……”
众人议论纷纷。
各种各样的猜测声响起，倚卿没参与。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便将目光放在高台上的长老们身上。
她见他们面色凝重，目光往老五等人的方向扫过一眼后，又飞快移开，接着手便攥紧了拳头。
如此反常的举动，可不像是将他们当成了受害者，反倒像是……
“混账东西！你们做出这种事，对得起宗门的栽培，对得起同门的信任吗？”
长老骤然发怒，惊得台下瞬间鸦雀无声。
他们茫然抬眸，不明白长老为什么要斥责那几个“受害者”。
“请长老明鉴，我等如此模样，是因为昨夜中了小人算计，被困阵法之中无法逃脱。青悦宗道友的死与我等无关啊！”
“是啊，我等也是受害者，又怎么可能是凶手？”
“长老先前说我们是凶手，又将我们的伤定义为杀人之时被反抗伤到，我认为这实在是无稽之谈！”
“长老，冤枉啊……”
“是啊，我们冤枉啊！”
他们模样凄惨，个个喊着冤。
台下弟子虽然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明了，但是从这些辩解的言语中，多少能拼凑出一些答案。
“请长老明察，莫要伤了无辜弟子的心。”
“他们各个都有这么多伤，这怎么都不像是能杀人的样子啊！”
“而且他们身上的伤一点都不像是青悦宗秘法所致。”
倚卿虽然与这几人有私怨，可昨夜的阵法是她支起的，他们到底因何有了这一身的伤，她比谁都清楚。
眼下宗内混入恶徒，她也不愿意因为一己私欲，让长老们的查探方向被带偏，便也同其他弟子一起恳求，“请长老明察。”
同时，她心里还有些许疑惑。
这几人一身是伤的样子，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其他弟子这般会将他们当做受害者，可长老们为何笃定是他们是凶手？
倚卿忍不住阴谋论一下——实际长老们知道凶手是谁，可他们为了包庇凶手，就故意找了替罪羔羊，想将事情糊弄过去。
若真是这样，那凶手又会是什么身份，才能让所有的长老都选择包庇？
毋庸置疑，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高。
倚卿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宗主。
但宗主杀几个女修做什么？
她又觉得这个答案不可能。
或者说，她现在得到的信息太少，仅从长老的只言片语中，很难得出那五个女修死讯之外的其他线索。
她没见过女修的死状，不知他们的死因。
没见过现场，所以也无法推测对方对女修住所的布局是否熟悉。
她也不了解这无人生前的人际交往情况，难以猜测他们到底是被随意选中的倒霉蛋，还是仇杀。
……
这一刻，倚卿迫切想去现场看了看。
若真有人明明知情却要包庇，那她也不再遵循明哲保身的原则，偏要将这件事捅开挑明，让所有人看个分明。
生命很珍贵。
如果生命没了，
那公道就是同等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