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
陆郗城将郑轻轻的手拢在掌心,晕黄的灯光下,他的语调温柔,可是有些发紧,他说:“轻轻,如果你后悔了,就不要去,你怀着身孕,我会担心。”
可是郑轻轻只是沉默了一下,就拒绝了,她说:“郗城,那是我该去的,如果不去,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彼时陆郗城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面容在温暖的灯光下,很平静。
他雅致的眉眼有清淡的笑意,他说:“那么轻轻,我等你和孩子回来。”
郑轻轻红着眼眶,许下了保证。
这一天的深夜,陆郗城在书房里,拨通了言澈的电话。
郑轻轻已经熟睡了,对于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书房的台灯昏暗,他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之中,就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几乎没有半点温柔颜色。
言澈的声音带着沙哑和孱弱,细微的笑意,在电话的那头响起,他说:“陆董事长,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陆郗城的眉眼晦暗,偏偏语气平静到了极致:“轻轻怀孕了。”
电话那头陡然沉默,陆郗城听见他骤然粗重的呼吸声,他似乎是笑了,说:“那恭喜你。”
“轻轻的身体很弱,”他对于他的道喜,并不买账:“言澈,倘若她在你的身边出了事,我要怎么办?”
言澈似乎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个,他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很严重吗?”
“否则,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这个电话。”陆郗城加重了语气:“她的身体,你也很清楚吧?”
言澈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开口时语调低弱:“我保证,我会照顾好她。”
“你用什么保证?”
“……用我下辈子和言青的相见,倘若轻轻出事,我永远都见不到我的言青。”这已经是一个毒誓了。
陆郗城感受到自己心头血肉牵扯的痛处,他开口,一个艰涩压抑的“好”字。
郑轻轻去到言澈的早晨,陆郗城吻了吻她的侧脸。
他说:“轻轻,我等你回来。”
一句简短而慎重的话。
郑轻轻差一点点就想要放弃离开了,只是下一刻,理智占了上风,她同他道别,还算是平静坦然,她说:“郗城,等我回来。”
陆郗城说:“我等你。”
大约是深冬的缘故,路面上已经有水雾结成薄冰。
郑轻轻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便看见言澈靠在门框处,笑着看向自己。
他的眉眼很温和,就好像是一切的极端情绪都已经被磨灭,只剩下了平淡的柔和。
他说:“轻轻,谢谢你。”
郑轻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沉默一下,低声道:“是我该做的。”
“那也还是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过来。”
郑轻轻听着他温和的语调,难免心头诧异,她抬起头,这才发现,一直跟在言澈身边,寸步不离的管家似乎不见了:“言澈,你的管家呢?”
“他已经回我父母身边了,我就快死了,他自然也就离开了。毕竟,和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前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