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堂的办公室里道出弥漫着清晨阳光的味道,沈清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一杯温水,低眸浅看眼前茶几,嘴角始终擒着一抹淡然的浅笑。
高亦安觉得,沈清嫁给了陆景行后,受到了伤害不假,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嘴角边挂着的笑容越发多了。
曾几何时,他因惊鸿一瞥见到沈清挂在嘴角的笑意,足足想了数十天,想着是否是自己眼花缭乱看错了。
后来才知晓,并非。
她也会笑,只是那笑,平常人见不到罢了。
江城时,沈清见到沈南风时,嘴角会挂着一抹自淡然浅浅的笑容,他起初以为那是亲情的微笑,后来,当他知晓这二人之间的前程过往之后才知,并飞如此。
这是爱的笑意。
因为爱,所以才会时常挂着一抹温淡浅然的微笑,而后,这种笑,从沈南风身上转移到了陆景行身上。
犹记得某日,江城宴会,他在场。
沈清与陆景行挽手出现在宴会厅里,自然是万众瞩目,众人目光纷纷落到二人身上,全程,沈清面容始终淡淡袅袅,平淡的毫无波澜。
在外人眼前,她一罐如此。
众人也都知晓。
可那日,陆景行面色极好,许是沈清给了他甜头,又许是他今日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男人宽厚的掌心落在沈清手背上轻轻捏着,而后俯身在其耳旁说了句什么,似是惹着沈清了,后者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从她十九岁到二十三岁这几年间,她从未给见过沈清有如此娇嗔的的一面。
那清明的眸子瞪了他一眼,菲薄的唇微微翘起。
带着些许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那模样,真真是叫人看花了眼,不止他一人,在场的许多人都惊颤住了。
惊叹这个素来清冷的沈家长女原来也会有如此娇羞的一面。
而后、他见男人俯身亲了亲她的面庞,后者低垂首似是难为情的将脑袋埋进了男人胸膛。
男人笑的一脸春风得意,伸手及其宠溺的摸了摸她的秀发。
高亦安想,这世间,能做到如此的,只怕是唯有陆景行一人了。“陆氏集团股票下跌,不准备相出点什么补救方法?”思绪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望着沈清浅浅问道。“陆家有钱,只要不到底,应该还是赔得起的,”她笑着,端起手中杯子喝了口水。
望着高亦安就好似在跟知己好友聊天似的。
“只怕是老总统阁下要是知晓你如此想法,会其的吐血,”高亦安笑着揶揄。“如今陆氏在我手中,他能如何?不过是说两句罢了,我听他说就是,”对于陆琛,即便他说,沈清也是低着头让其说两句,说完之后不过是转头就忘。
“忘性这么大?”“不知道一孕傻三年?”沈清笑答。
一孕傻三年,连着傻六年。
话语悠悠,她说这话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傻”而感到愧疚,反倒是有些许自豪感。“郭伯母最近怎么样?”想起郭岩的母亲,难免心里难受。
“挺好,跟我们家老太太出去旅游去了,”自打郭母去了老宅,高亦安就清净了许多,在也无人在他耳旁唠叨了。
老太太得了个老姐妹,也没空搭理他了。
现如今高亦安才知晓,老太太有事儿没事儿磨他,都是因为闲的。“挺好,老来伴,”沈清笑。
“你跟陆景行?”“说开了,”沈清答。
她们二人之间的争吵在平淡中落下帷幕。
这日、二人坐在办公室聊了许久,从工作聊到私事,而后聊着首都形势。
临走时,高亦安从沙发上站起来望着沈清道;“别服输。”
“你还有,”说到此,男人话语顿了顿,继而在道;“你还有沈家给你做后盾。”
沈清闻言,笑了;“你应该知晓,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陆景行有一千万种方法可以弄死我们家。”站在陆家对立面,谁能成为你的后盾?
没有。
高亦安闻言,沉默了片刻,他望着沈清,似是没想到在如此关头,沈清忽然有了这样一个清晰的认识,认识到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反驳无用。
以往的她,不把南墙撞穿不回头。
如今呢?
学会低头了?
这日、高亦安从公司离开,想到近日他回江城见到了沈南风,那个爱而不得,眼睁睁看着心爱女子嫁给别人的男人,他爱了沈清二十年,最终却只能亲眼看着她为人妻为人母。
他依旧是商场上的那个沈家副董,也依旧是江城杰出的青年企业家。
更甚是那个暗地里有手段的商人。
旁人不知,他知,那些在盛世集团与沈清作对最后都没有好下场的人,有一半是被沈南风解决的,而解决的手段花样百出,有被送进去了,有家破人亡的,有一无所有的,而这些,无一例外是沈南风保护沈清的一种方式。
他爱一个人,爱的无私奉献,多伟大?
爱一个人,不惜弃掉自己原来的姓氏。
那日,他问沈南风,“你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他抽了口烟,望着遥远的天际似是在想着什么,良久之后才道;“改沈姓。”
如果他还姓顾,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那么多顾及如果当初他足够勇敢一点,如果当初他足够果断一些,那么现在,沈清会是他的顾太太。
他会将人妥善放在掌心,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他不会因为权力将她送上断头台,也不会因为权力将她拉入道她不愿过的生活中去。
可人生,没有如果。
前尘若梦,回首已惘然。
一切不过都是空想。
行至如今,在说这些无用的东西,显得太过虚伪。
沈南风的回答明显让高亦安一震,望着他的眸子带着些许诧异。
而后者,只是笑着,这笑里蕴藏着旁人不同的深意。
他无数次庆幸,自己没有如沈南风一般几十年如一日的爱国一个人,也没有在爱情这条路上摔得粉身碎骨,即便往后他会结婚,他与太太应该是相敬如宾类型的。
临近不惑之年,对于婚姻,似乎已无所求。
他是个君子,在陆景行发现她们之间的前程过往时自动避险离开首都,而后能做到不打扰,将那份爱意,隐藏在心里身处不去扒开,不去诉说。
不去求任何回报。
陆氏集团的股票因为她与陆景行之间的绯闻持续下跌,且速度异常骇人。
沈清虽身为陆氏集团执行人,但明显对此次事件并不大关心,即便曾凡与章宜等人数次劝说,让发出声明挽救眼前局势,但她依旧是固执己见,不去听取旁人意见。
只是不曾想到,这日傍晚时分,她尚未下班。
总统府发言人官微里发了张照片,且配上了文案,这张照片的主人是他与陆景行。
当公关部的人一个电话拨上来时,沈清伸手点开电脑看了眼。
仅是数分钟引起的轰动不亚于一场微型地震。
沈清盯着屏幕看了许久。
那只一张只有她和陆景行二人的照片,背景是总统府的一角,也是夏天。
她穿着一条白净的裙子,陆景行一身总统府工装,羊肠小道内,男人弯着腰背着自家爱人在院子里闲庭信步,许是二人再说什么,背上的那人目光越过颈窝落在他面庞上。
二人如此模样,恬淡,美好、光看照片,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章宜推门而入,见沈清正盯着照片看,伸手摸了摸鼻子。
她数十分钟前才劝过沈清,总统府的照片就来了,不得不说,这速度真是令人诧异。总统府握有全国互联网脉络,发一条信息,让他迅速以暴风雨的形势让全国人民知晓不过也就分分钟的事情。
自然,首都那些乱嚼舌根巴望着这二人不好的人也见到了。
见到如此消息,有人信有人不信。
大众网友的一致评论无非是觉得这二人在花式虐狗。
而圈内人看到这则新闻不过是照样端起茶杯品着茗道;“这场子里最不稀罕的便是如此把戏,不想天家人也落了俗。”“天家人也是人啊!”有人笑着应着着。
“当初大家都说这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不长久,倒是想看看,到底会在哪里分道扬镳了。”而沈清看到这张照片时,内心平静的毫无波澜。
她盯着照片看了良久,而后伸手关了页面。
“老大、”章宜小心翼翼叫到。
她抬眸望过去,似是在询问何事。
只听章宜在道;“这照片?”“不管,”她说,言简意赅。
夜间,回到总统府,苏幕带着孩子站在院子里等她,小家伙见了车来兴冲冲的跑过来,往车子这方冲过来,也得亏苏幕将人拉住。
“跑什么?”她笑,伸手捏了捏小家伙汗津津的面庞。
圆溜溜的小脸儿,高了些许的身子、都在告知她时间的流逝。
小家伙呵呵笑着,拉着沈清往屋子里去,屋内有吱吱叫声,沈清初听,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大起来。
小家伙牵着沈清过去,走近一看,一直灰棕色的松鼠被关在了笼子里,可怜兮兮的叫着。
小家伙高兴的不得了,指着松鼠一个劲儿的跟沈清讲着。
“哪里来的?”她问,稍有疑惑。
“爸爸、”小家伙答。
沈清闻言,稍有汗颜。
苏幕在一旁笑道;“清晨醒得早,在院子里玩儿见到了松鼠,景行从院子里回来,耐不住人闹,给抓了一只。”“关着不敢给他玩儿,别活头把松鼠给玩儿丧了命。”沈清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身后,陆琛不知从哪里进来,手中提了一个木桶,隐隐能看见上面有跳动的鱼儿。
见了沈清,先是一愣,而后问道;“看见新闻了?”
“恩、”她浅应。
林安将他手中木桶接过去,只听陆琛在道;“既回来了,就好好过,别再刀刃相见了,若是景行有错,你同母亲说让母亲收拾他,别把你自己给气坏了。”在得知沈清怀孕的消息时,苏幕拿起花瓶就不管不顾砸他,若非他躲闪及时,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且一边砸一边喊着问他养了个什么东西。
被苏幕冷着脸吼了骂了好几日之后陆琛才知晓,沈清怀孕了,孕两月。
苏幕那是心惊胆战的同陆琛说,若上次摔下来的是沈清,即便是月老在重新牵根线也拉不回沈清跟陆景行的婚姻。
而陆琛听来,也是心有余悸。
陆家子嗣本就单薄,前面有一个去了就算了,若是在来一个,莫说是陆景行很苏幕心疼,他怕也是会心疼。
沈清鲜少见到陆琛如此清明的同她说着这些话。
亦或者说,陆琛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觉得心里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