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男女中,有太多个中好手,陆景行初见秘书章宜时便觉这女子能跟在沈清身侧,定然不简单,可随后见她在进沁园时,没了上次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是很客气的同沁园佣人打招呼,让他轻佻眉。
南茜数次同她说到,“太太的秘书是个泼妇,口不择言,若论起泼妇骂街的本领,只怕没人能比得过她。”章宜昨日在公司一整日未见沈清人,甚至联系不上,担心她出事,去清水湾发现空无一人,于是便开始寻到沁园,却不料连沁园大门都进不去,于是便只好将车停在沁园门口开始守株待兔,在她的认知里,沈清性子淡薄,不喜与人过多言论,担忧她在这沁园受人欺负,于是一等,便是一天一夜,直至第二日下午时分,才见沈清。
彼时她与陆景行从清水湾出来,同乘一车,一路上陆景行找尽话题与她言语,却都被她冷淡的性子阻在了门外,无论他如何使劲浑身解数,她终究是闭口不言。
眸子异常平淡,直至余光撇见章宜的车子停在沁园门口才贸贸然急切开口喊停车辆,下车,敲开车窗同她聊了两句,便上了章宜的车直奔沁园。
有选择的时候,她不愿跟陆景行多相处。
两人在清水湾的那些交谈就好似魔咒盘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抱着商量的态与他商议他们这场婚姻的相处之道,却被他冷言驳了回来,如此一来,她便无话可说。
再来说说章宜,明明初进沁园,为何表现如此大方得体,只因上来时,沈清提点,沁园今日气氛不对,莫乱言语。
她心理一咯噔,将担忧的眸光投向沈清,却被她用浅缓的微笑化解。
初进沁园,赞叹它的豪华与伟岸时不忘谨记沈清话语,沁园远看是做林子,进来后才知晓这是座宫殿,远观是山,近观是豪华别墅,一路驱车上来,每棵树之间的距离甚至是分毫不差,四季常青的香樟树屹立在道路两旁,开车行驶了四五分钟才到主宅大门,一进屋,她愣证了片刻,见有人来收挒情绪,点头问好。人间仙境,亭台楼阁,至尊门第哪个词似乎都形容不出沁园的雄伟。古有蒋先生为宋夫人建造美龄宫,郁郁葱葱梧桐树遍布整个园子。而今日,依她来看,沁园不差分毫。书房门才一带上章宜便开口关心道;“你没事吧?”“没事、”沈清拉开椅子坐下去,满面疲惫。
“我担心沁园这群东西欺负你,就过来看看,”章宜跟随她多年,两人的关系早已不是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了,她潜意识里一直在护着沈清,怕她因为性情淡漠而吃亏。
论商场手段她不如沈清,
论泼妇骂街十个沈清也抵不过一个章宜。
“没有,是我自己的事情,”她开口解释,面带微笑,可这种微笑透露着满满的疲倦,甚至是无力。
章宜想开口言语,房门响起,沈清喊了句进,沁园管家南茜端着托盘上来,轻缓点头,颔首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而后将一碗燕窝放在沈清跟前,轻声道;“先生吩咐厨房炖的燕窝,太太。”沈清看了眼,并未言语,南茜狠狠松了口气,才俯身退了出去。她怕极了,怕太太为难她,让她不知如何跟先生交代。
章宜在沁园门口候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端起面前杯子喝了一大口,望着靠在座椅上的沈清道;“她很怕你?”“谁知道呢?”她冷嘲开口,这沁园佣人只怕是畏惧陆景行。
怕她?她没这本事,起初一个管家都能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的,现如今便怕她了?无稽之谈。一边与章宜轻声交谈,一边漫步经心抬手将面前一碗燕窝粥悉数倒进了垃圾桶。章宜噙着嘴角看着她如此动作,轻笑道;“怕他们给你下毒?”下毒?她冷笑,而后轻扯唇角道;“不怕一次将你毒死,就怕是不安好心每日一点点将你送你地狱。”她知晓陆景行为人,他善用的手段便是一步步将你逼近深渊,起初看着没什么,可当你真正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已经处在深渊边缘,进退不得,他若是善心大发放你一条生路,若是心狠手辣,你就必死无疑。而此刻、她便站在深渊边缘,进退不得,主动权完完全全掌握在他手中。清水湾时,他冷声道;“既来之则安之,一味的逃离只会让你更加疲倦,江城上下都说你沈清敢作敢当,如今,只怕是我要重新质疑一番他们的话语了。”
他多有本事,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就断了她所有的念头,断了她思考了一整晚得出来的结论,陆景行通天大的本事。他是如来佛,自己便是那只在他面前瞎蹦跶的孙悟空,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陆景行于她而言便是毒药,不会一朝致命,他会一天天摧残你。
章宜看着沈清空洞的眸子,有些担忧,有些同情、。她今年二十三岁,但经验阅历已经远远超过这个年岁。
年少时吃得苦受的难已经成为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烙印。
章宜只知晓她多年留学国外,年少时,他们是同学亦是校友,她的身后永远有一个屁虫,这人便是沈南风。十三岁那年,正当大家在为选哪所学校而忧愁的时候,沈清一举成名,成了江城上层社会最大的新闻,也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她十三岁,通过雅思考试,以及斯坦福的入学考试,一时间,轰动全城,大家给她冠上了天才的名号,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天才,在来,他们便断了联系。
在度听闻她,已是多年之后,众人说沈家长女沈清不受沈先生宠爱,初回国便入驻盛世集团与沈家根基遥遥相望,气的沈先生当众招呼她。再见时,她已冽去周身那种稚气,有的只是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年少时,玩的好的同学喜唤她神经,沈清,神经,倒也是朗朗上口,对得上。
可再度回来,无人敢这么喊她。为何?只因她不在是当初的那个她,现如今的她极有手段,心狠手辣,运筹帷幄,利益至上,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极其清楚,坚守底线,不敢让人轻易招惹。如此冷静,怎能用神经二字?
她性情寡淡,断了与江城所有人的联系,即便是在度回国,商场偶遇,不管曾经玩的多好的同学,如今也是点头之交。偶尔见她周身布满哀伤的气质时,她很想知晓,这个女孩子当初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此性情寡淡。那个曾经喜欢跟在她身后唤她阿幽的男人,如今为何形同陌路?此时她坐在沁园书房沙发上,眼神放空,周身气质孤寂,似是无论多少人在身旁都不足以入她的眼帘。“你还好吗?”她担忧问道。
还好吗?应该还好吧!
何为好何为不好?
若死亡是不好的话,那她现在应当是算好的。
若比起那些每日都过得无比幸福的人来说,她现在算不好。
界线不同,定位不同。
“挺好的,”她话语清淡,缓缓点头,算是应允。
“旭东的案子解决了?”她不动声色扯开话题,并不想让章宜太过担忧,也不想就这件事情过多谈论。
好与不好,她自己知晓便好。“还在商榷中,”她说这话时,语气不免轻声了些。
“周一我要看到结果,”她给出最后通牒。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想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过多时间,早年间,有人告知她,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多年后她才能领悟这句话的含义,如今,她倒是将这句话运用的很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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