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而又欢快的日子,总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快过两年了,许志林完全迷恋上了这座城市,其实堂哥当初说的并没有错,虽然并不是处处是金矿,但处处都是机会这个确实是没有错的。
他喜欢目前的生活状态,虽然忙,但却感觉充实。回想当初刚刚来的时候,自己的梦想是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现在,这一切如过眼云烟,开始脚踏实地,只负责努力,其他的交给天意。
或许只有每个月拿了工资,然后给远方的父母写封信,寄点钱,算是对自己辛苦付出的一种肯定或是回报。也算是他努力上进的唯一证据。从他到总厂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只见过王慧两次,这两次,或许就是因为许志林在杂志上登了无数次的寻人启事后的结果。
而且两次见面的时间都非常短暂,是门口的保安来车间找许志林的,见面也只是在华盛总厂的门口,两人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互相都不想提及。王慧的目光躲闪,笑容僵硬,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再也看不到她往日活泼可爱的笑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问她现在住在哪里?王慧也是三缄其口。“只是说,我现在过得很好。”
许志林始终还是没有忍住,说道:“我去以前的厂里找了你很多次,厂里的人都说你现在不在厂里做事了,我找刘胖子,刘胖子说你现在和一个大老板在一起,你看,这是他给我看的照片。”
王慧没有回答,也没有争辩。似乎答与不答都不重要,也似乎她没有听到许志林的问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许志林。
要是在以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开一天就感觉度日如年,但现在,以前火一样的热情消失了,只剩下陌生人似的那种礼节性的招呼和微笑,许志林告诉他现在的情况,原本以为王慧会为他的一切感到高兴。
谁知道王慧只是木然地点头,机械般的微笑,可许志林问起她,她却一句话都不想说。眼神变得呆滞,无奈而又恐惶。最后默默的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默默地回过头,见许志林还在看着她,两眼满含深情,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原本想拥抱许志林,但终于她还是在哭着声跑远了。
确实,自从刘胖子带着王慧去爱都娱乐城见了周正阳,并给王慧租了一套房之后,哪个以前活波可爱的王慧已经不再了,周正阳承诺的华盛董事长助理,实际就是他生活上的助理,他既不带她去办公室,也不带她去参加社交或是应酬,王慧每天就呆在这个房间里,看看书,看电视和录像打发时间。
他变得沉默寡言,以前的微笑再也见不到了,周正阳每天都会过来,也会偶尔开车带着王慧去各大商场购物,给她添首饰,连衣群,化妆品,包包和各种鞋子。有时候陪她到外面吃饭,带她去海边游玩。
王慧从最初的反感到顺从,到最后默认了这种生活。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可她不敢说出来,也不敢再提回家。王慧提出要去上班,但周正阳拒绝了,对王慧说:“好好过你的日子,需要钱我会给你的。”
他知道,女人一旦自由了,经济独立了,那么你也就失去她了。他更不愿意在华盛这个他的王国里,别人在背后说一些风言风语的闲话。虽然他见过的女人无数,但心里还是有点喜欢王慧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
直到王慧的肚子真的逐渐大了起来,再也掩饰不住了,跟周正阳说了实话,我怀孕了,我想把他生下来。周正阳感到有些吃惊,很少抽烟的他,突然有点不做所措,深深地吸上了一口,吐出一串长长的烟雾,才不紧不慢地说。
你不是在吃药吗?怎么会怀孕。王慧只是默默地低着头,过了半晌,周正阳又问道,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王慧低着的头轻轻的摇了摇:“没有,我哪里都没去。”又过了良久,周正阳才开着车带她去找自己熟悉的一个医生,医生检查过后说已经不适合再做人流了。王慧这个时候才哭了,她再次语气坚定地说,我不做人流,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把孩子生下来。
周正阳的家庭状况,他自己非常清楚,他和原配夫人在很多年前离了婚,原配夫人已经为他生育一儿一女,大的是个女儿,小的是个儿子,原本一家人也算是幸福和睦,他也靠着原配夫人家里的关系,当上了进出口公司的总经理。
但是风流的天性和毫无节制的欲望并没有让他轻易满足,他很快认识了现在的妻子,这个妻子还是给他生下一儿一女,他又靠着现任妻子家里的关系,从市进出口公司的总经理位置上,挤走了原华盛的创始人沈宏发,他自己当上了华盛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并实际控制了华盛。
这些,都还没有让她满足,人的欲望就是这样的永无止境。
大的女儿叫周小倩,跟王慧的年龄已经差不多了,去了英国留学。他狠狠地抽了几口烟,然后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想了很久,才咬了咬牙,生下来吧。如果是个儿子,以后你就好好跟我,如果是个女儿,那我就给你点钱,你回家去吧,找个好人嫁了吧。
王慧啥也没说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从那天起,周正阳要很久才会来一次王慧的地方,但每次过来都会留一点钱,给多了,他怕王慧会跑,给少了,又怕影响到胎儿正常发育,于是后面几个月,干脆雇了一个保姆来负责王慧的饮食起居。
于是王慧每天除了吃,睡,有空就看看书,看看电视。他生活空虚而又无奈,这天他在杂志中就看到了许志林登的寻人启事,他想起以前的快乐的学生时代,但看着日益隆起的肚子,她知道,回不去了。
可是,万一真生下来的是女儿,他该怎么办。周正阳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不可能离了婚跟王慧过的,要知道他现在的地位完全是靠着现任妻子。要是妻子知道这件事,那么他的前途就更难以预料了,再加上他得到的消息是沈宏发要回国,他更需要妻子的帮忙来对付沈宏发。在对付沈宏发这件事上,他已经有了至少三种方式,但他还是打算使用预埋陷阱,以退为进这一策略。按照他的想法,只要兵不血刃,就能置沈宏发于永不翻身的境地,华盛还是讲回归他周正阳的掌握,虽然手段有些下作,但是能达到目的,就不在乎这些手段了。
在王慧谈到这则寻人启事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个机会,让司机把他送到华盛总厂的门岗处,让他们见个面,要是他们能旧情复合,那么自己就花掉小钱把他们打发回家,这样就甩掉了一个包袱。也好让许志林明白,不要去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
可当王慧满怀喜悦的来到总厂大门的门岗,跟门岗里的保安说明了来意,门岗又去了模房,找到了许志林。门岗几乎是大着嗓音喊出来的,“许志林,门外有个大肚子女人找你。”就这一句话,车间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他们昨天可还在开着他和杨娟的玩笑。
许志林没有说话,但似乎有些预感到了什么。跟着门岗走到大门的时候,许志林远远地就看到了王慧的身影,虽然在气质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在情人的眼中,还是很容易的就被辨认了出来。
但见到了许志林,王慧却突然感到无话可说,只是单纯的想他。她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突然感到对不起许志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许志林拿出那张照片问她的时候,她也是什么话都不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出,这已经是默认了。
许志林看着远去的王慧,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当初义无反顾地要跟着自己一起来闯荡的王慧了,他已经变了。
但是,事情变没有就此结束,有个孕妇大着肚子来找许志林这一消息很快就在厂里传开,脚踏两只船的他很快就在工人之中传播开来。当然这些消息也就传到了杨娟的耳朵里。
老实说,杨鹃并不是许志林他所喜欢的那种类型,许志林本身就性格内向,喜欢的就是像王慧一样整天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的小鸟依人,但杨鹃的性格开朗却很好强,这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得无话可说了,两人拍拖的方式也很俗,如果真的是谈感情的话,肯定不会有结果的。但环境有时候就能造就爱情,他们两个都寂寞,都想找个倾诉对象,正值青春期的男女,或从生理和情感上来说,都需要异性来互相弥补、慰藉。
但是,这一消息传开之后,杨娟也就很少来模具部,也很少来找他了。
春节过后,杨阳他女朋友要缠着结婚,奉子成婚嘛,毕竟大部分人还是传统观念,加上婚姻大事,自然是更为重要。原本答应初十之前回厂报道的,到了月底还是不见身影,但杨阳这个职位对模具部的工作非常重要,模具部的数控机床需要手动编程后才能操作。
工厂在报纸上,厂门口做广告,招聘cNc工程师,但一周过后,仍没有一个人来应聘。
不久,许志林也收到杨娟的来信,里面只有简单的几行字,她要结婚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来新都了,希望你幸福。
许志林觉得辜负了杨娟的一番心意,但他能怎么样呢?工厂里的青年男女来全国各地,爱情就像风一样,来得快也去得快,他也没有想太多,但这件脚踏两船的事却被坐实了,他也没有反驳,却为日后的罪证流行了难以洗清的污点。
人啊,还得向前走,生活也还需继续,他向部门主管毛遂自荐,可以替代当时杨阳的岗位,但很快被上面否决了,当时管理厂里日常生产的副总刘胖子对许志林不屑一顾,他认为许志林一个初级模具操作工怎么会编程呢,而且没有文凭没有工作经验,这不符合公司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