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梦梅的弟弟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在余甜锤坏的地方开始挖了起来。
先把上面一层水泥搬到一旁,里面漏出来的土还有些湿润,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硬实。
他下铁锨挖了一掀,果然土是松软的。
于是更卖力的挖了起来。
薛江见了,忍不住嗤笑,“神神叨叨的。”
他没看到,在余甜锤烂水泥地的时候,他妈妈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罗梦梅的弟弟没多深,便挖到东西了。
“有东西!”
挖到衣服布料的时候,他挥铁锹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薛江站的近,本还想嘲笑,看到布料的时候,脸上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从罗梦梅弟弟的手里抢过铁锹自己去挖。
挖的时候不小心将布料铲断了,便索性扔了铁锨,用手开始刨。
这土松散的很,薛江只刨了一会儿,就将藏在下面的尸体给刨了出来。
才埋下去没有几天,尸体腐烂的程度不严重。
身上的衣服更是眼熟,这明明就是他女儿薛香香失踪的时候穿着的衣服。
薛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向他妈,“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水泥地面是前几天刚打的,当时他还问他妈为什么忽然要打水泥地面,他妈妈只说水泥地面晒些粮食方便。
当时他也没多想,现在想来,哪是为了晒粮食啊,分明是为了藏尸体。
如果没有余甜,这埋在水泥地下面的尸体一辈子也被人发现不了。
他也只会以为女儿是失踪了……
“妈,你不是告诉我香香跟着梦梅跑山里丢了吗?怎么会在家里?”薛江不敢正眼去看躺在地上的那具小尸体。
薛江妈妈冷哼一声,“这要去问罗梦梅了,要不是她,香香也死不了。”
余甜拧眉,到了这个时候,薛江妈妈还往罗梦梅身上甩锅呢。
“这是仗着死人不会说话辩驳不了吗?”余甜冷声问道。
现在还是正午,罗梦梅就算出来,身上的阴气鬼气也是很弱。
但余甜着实被薛江妈妈的嘴脸恶心到了。
她思索片刻,还是打开了红伞。
她已经不在意罗梦梅会不会变为厉鬼,像薛江妈妈这样不知悔改的人,活该被厉鬼缠身。
罗梦梅出现在红伞下面之后,第一眼,便看到满院子手里拿着铁锨锄头的人。
她的眼睛蓦然瞪大,熟悉的一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面。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罗梦梅道。
那日,她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就被婆婆拦住了。
婆婆告诉罗梦梅她的女儿香香丢了,有人看到她往山里面去了。
罗梦梅便信以为真,连忙往山里去找。
可是刚到山里,就碰到村里几个汉子,伙同着她老公站在挡在前面。
那日跟今日很像,那些人个个手里拿着家伙什。
她感觉十分的奇怪,刚想问他们在这干什么的时候,那些人便不由分说的冲了上来。
一边重重的拍在她身上,嘴里面一边喊着“生不生”。
罗梦梅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村子里面竟然还要这样的习俗。
她之前也在网上看到过,当时也没当真,却没想到这样的陋习真的存在,还落在了她的头上。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痛的,她哭着喊着薛江的名字,一遍一遍的。
天上开始飘下雨滴,落在她的身上,脸上。
她的脸上全湿了,完全分不清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泪水。
薛江手里握着个铁锨,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甚至没有喊一声停。
直到她忽然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那些人这才慌了,停手了。
“薛江……你老婆好像没气了……”有个人道。
薛江连忙去叹罗梦梅的鼻息。
雨越下越大,薛江试探鼻息的时候完全能试不出来。
他也有点慌了,这些人是他请来“拍喜”的。
现在出了人命,该算谁的。
他十分慌张,脑子迅速的转了几圈,看到前面有个陡坡,便让他们把罗梦梅从陡坡推下去了。
薛江只顾着掩盖他们的罪行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推罗梦梅下陡坡的时候,罗梦梅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奄奄一息。
他更不知道,那些人跟着他出来之前,都被他妈妈塞了钱,为的是让他们可以拍的重一点……
罗梦梅清楚的记起了当时薛江站在一旁的淡漠眼神。
她双拳紧握,因为仇恨,周身的阴气大增,四周平地起风。
但她因为心中仍有挂念,还残存着最后一点点理智。
“大师,我女儿呢?你找到我女儿了吗?”罗梦梅急切的问道。
余甜朝着薛香香的尸体指了一下。
罗梦梅扭头看过去,饶是地上那具小尸体的衣服已经脏兮兮的了,罗梦梅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件衣服是她亲自挑的,也是那天早上,她亲手给香香穿的。
罗梦梅的眼中留下了两行血泪,她无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却被阳光灼伤了。
无奈,只能退回伞下。
血泪顺着罗梦梅的眼眶不停的往下流,跟脸上的水珠混合在一起,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红……
甚至她的整个眼睛都开始缓慢的变成了血红色。
余甜小声的道:“我会帮你找回公道。”
她在罗梦梅的背上贴了一张符纸,道:“去吧。”
罗梦梅原地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余甜会帮自己,眼中的血红色褪去了些,神智也清明了些。
她对余甜道了一句谢,就缓缓的朝着薛江的妈妈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