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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有三尺来宽、一丈多高,为青石炼制而成,并暗嵌禁制,与整座石屋浑然一体,看不出有何异常。而恰于此时,不远处的那道紧闭的房门,竟在悄然无声中闪开了一道缝隙。
元信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小院内没有一丝风。即便有风,也吹不动厚重的石门。透过尺余宽的门缝,黝黑寂静的屋内并不见半个人影。
房门无人自开。莫非是幻觉?
元信子忙左右回顾,再又凝神往前看去。房门的开启,真真切切。好像是到了自家的宅院,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而然。而此处与自己无关,头一回来……
咦!自己乃是洞天修为的仙人,可没有什么白日撞鬼之说。而这亲眼所见的怪状,又作何解?
元信子思忖片刻,竟然慢慢转过身去。他好像无心多事,转而悠悠飞起,到了院墙之上却稍稍停顿,随即又佯作随意地打量着四方。而其一张干瘪无肉的脸上以及精光闪动的两眼中,犹自狐疑不定。
小小的院落,情形如旧。那扇半开的门,犹如突然张开的嘴,透着黝黑,透着诡异,也透着莫名的诱惑……
元信子伸手捻动着胡须,含笑摇了摇头,十足一个不为风云所动的模样。少顷,其飘然落下院墙,不待两脚着地,却在原处失去了身影。而下一个瞬间,他已出现在石屋之中。
去而复还,煞是突然;动作之快,迅雷不及掩耳!
便在元信子冲入石屋的一刹那,已是飞剑在手而惕然四顾。幽暗的所在,依然是毫无动静。片刻之后,他心神一缓,两眼落在屋角的石榻之上。
那石榻或有玄机,犹未可知……
元信子念头才起,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动静极其轻微,却不啻于一声惊雷。他猛然回首,两眼圆睁。
那无人自开的石门,竟然于此时关闭了……
元信子心知不妙,无暇多想,挥动飞剑便冲着石门狠狠劈了过去。
便于此刻,四周突然有金光闪动。与之刹那,整座石屋已笼罩在万千的剑芒之中,更有九道无形且又强大的法力骤然而至。杀机凌厉森严无情,天罗地网不外如是!
“砰——”
一声闷响之中,元信子祭出的飞剑倒飞而回。猝然生变,直叫人手足无措。而不过瞬间,九道法力捆缚而来,竟是挣脱不得。他骇然大叫:“莫要杀我……”呼声未止,其手足僵直,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已然是动弹不得。
与之同时,一片金光闪动的剑阵之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其身着灰炮,乱发披肩,双眉斜挑,神色凛然,随声问道:“缘何杀不得你……”
“是你……林一……”
元信子躺在地上,两眼并未闲着。看着那破空而出的人影,他不由惊愕失声。
那不是林一又是谁?彼此在**地界打了数年的交道,太熟悉了啊!而他从前只是仙君的修为,如今浑身上下所散放的威势竟然深不可测。尤为甚者,他上回大闹魔城之后并未离去,而是置办了一处私宅并躲了起来,还堂而皇之地成为了自己的近邻,更是擅闯禁地而惹到了尊主的头上。天呐!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怪不得此前眼皮直跳。这近在咫尺的并非一处简单的私宅,而是黑宅、是陷阱。如此贸然闯进来,岂能不受暗算?眼下四肢受缚且法力被禁,生死不由己。而彼此乃是仇家对手,他又怎肯饶了自己……
元信子直觉得后脊背寒气直冒,两眼发黑,心头阵阵大跳,忙不迭地又道:“魔城修士皆有神识魂牌载录在案,以便统辖管制。道友若在城内杀我,定会为此泄露行踪。还请手下留情……”
石屋不大。剑阵之中却是另有天地。
林一现身之后,两脚站定。
此前,林一穿过禁制来到了石屋下的密室之中,才要由其脱身而出,却发现地上的小院里有人在鬼鬼祟祟。对方竟然元信子,使他颇感意外。又是一个冤家路窄!
不过,后有追兵正急,再要惊动魔城的其他修士,届时必将陷入重围之中,一时倒也大意不得!
林一无心等候,更不想躲避下去。
情形危急,时不我待啊!
林一借助石榻下的禁制藏身,又暗中开启石门引诱元信子。果然有人上当。他迅即以玄天剑阵困住对方,再以降妖术施展偷袭。
如今已不比往日,彼此修为强弱逆转。洞天初期以下,怕是难寻敌手。更莫说以有备算无心,猝然出手一击必成……
林一冲着地上瞥了一眼,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元信子,抬手便将指尖的一点光芒打入对方的识海之中。
元信子目瞪口呆,却没吭声。
林一好像是无暇多想,随手丢下元信子,顺势大袖一挥,笼罩四方的剑芒顿时没了踪影。他回头看了一眼,转而不容置疑地说道:“元信子!带我出城。敢说半个不字,莫怪我催动魂禁取你性命!”
剑阵散去,石屋恢复了原状。元信子犹自躺在墙角的地上而苦不堪言,眼光颇为无奈。
林一反手一抓,捆缚元信子四肢的法力蓦然消失。对方活动下身子,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收取了跌落的飞剑,这才颇为无奈地拱手说道:“林道友既有吩咐,在下岂敢不从……”
这个元信子为人谨慎、且多疑,并对魔城忠心耿耿,此时倒也识趣,莫非真怕了自己的魂禁?
林一的眼光在元信子的脸上一掠而过,不耐烦地摆手说道:“头前带路!”
元信子见性命无忧,暗暗松了口气,抬脚走出了屋子,还颇为关切地说道:“林道友!此处距少阴门不远,不妨就此取道……”
林一忽而双手疾飞,无数密集的禁法瞬间已将整座石屋给死死困住。他没作耽搁,趁势转身到了院中,说道:“只去太阴门!”
元信子不解道:“这……为何舍近求远?”
“少啰嗦!”林一轻叱一声,已是闪身越过了院墙。元信子见他有些迫不及待,善解人意般地嗯了一声,随后带着诡异的笑容跟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已接连穿过了几条街道。所经之处的情形似与往日不同,往来的人影稍显匆匆。林一好像心事重重,对四下里的动静并未留意。元信子则是越前几丈,时不时还回头示意一下,十足一个带路的架势。
不消须臾,一处高大的城门出现在千丈之外。此处本该人流涌动,而眼下却甚为冷清,还有数十个修士分守四方并严阵以待。
元信子忽而停了下来,两眼中精光闪烁。
林一兀自低头赶路,去势如旧。
在通往城门的阶梯上,一个老者正自背着双手傲然而立。其有着洞天初期大成的修为,应该是此处的为首之人。见元信子在远处踌躇不前,他冷哼了一声,扬声叱道:“元信子!莫非没有接到诏令,缘何姗姗来迟……”
元信子没有理会,而是猛地转过身来,大叫道:“林一在此!诸位同门速速助我拿下贼人,哈哈……”
那老者正待发怒,闻声神色微变,急忙抬手一挥,带头便扑了过来。随后人影乱蹿,城门所在的千丈之内瞬间已被围成了铁桶一般。
林一脚下一顿,冷眼打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一,没有想到吧……”十余丈外,元信子得意大笑道:“尊主已然下令封禁四门,便是怕你趁机走脱……”他冲着临近的老者吩咐道:“志全子道友,还不动手更待何时?事成之后,论功行赏!”其颐气指使的模样,俨如当年的那个管辖三城的长老又回来了。
被称作志全子的老者正欲发号施令,忽而心生不快。他冲着元信子的背影瞪了一眼,转而看向数十丈外的年轻人,扬声喝道:“姓字名谁,可是林一本人……”
这不废话吗!我已指名道姓,又何须多此一问?
元信子转身便要发作,却又不得不强忍作罢。那个志全子根本不正眼瞧人,分明是在恼怒自己的僭越之举。哼!嫉贤妒能之辈,还能抢走我元信子的功劳不成……
事出突然,意外遭困,林一好似早有所料而并无慌张。他对问话的老者不予理睬,冲着元信子抬手一点。“砰”的一声轻微闷响,对方的体内竟是飞出一个虚身幻影霎时崩溃。见状,其微微皱起眉头。
元信子呵呵一笑,不屑地说道:“魂禁之术对于常人或许有用,对于洞天的高手却无大碍。只须擅长分身分神之法,不难破解……”
林一嘴角一撇,默默点了点头。
在施展魂禁之际,元信子已分神代替本尊而骗过自己。当初他虽有惊慌,却并无质疑,显然是已有所依恃!
志全子见林一对自己视若未见,怒道:“还不回我话来……”他抬手一挥,数十个修士已是各自祭出法宝,作势便要施展合力一击。而其不忘摸出一枚玉简就势捏碎,分明要继续召唤帮手。只须传告全城而高手齐至,无论对方如何强大也断难走脱。若能等到两位尊主赶来,更是大功一件!
林一下巴一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元信子!你的情深意重,容我来日再行报答……”
“此话何意?难道你今日还能逃脱不成……”元信子微微一怔,隐觉不妙,急忙冲着四方喊道:“动手……”众人蓄势以待,却无一响应。他颇为尴尬地转向志全子说道:“师兄……”
便于此时,林一突然摸出八块玉牌就地掷下。
见此情形,志全子不敢怠慢。而他才要下令,数十丈闪过一道光芒。随之瞬间,人影杳无……
“哎呀!志全子,你放走贼人……”
“你、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元信子里应外合……”
“回头再作理论,还不打开城门……”
“不得两位尊主令下,谁敢轻举妄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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