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低呼了一声,捂住了胸口,眸光羞恼抬起。
“你撕烂一件,我还有一件,你就算生气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龙天行,清醒一下吧,忘记曾经发生过的吧,就当我们没有相识过,你去找你的嫣儿,我还要保护我的南戈!”
就这样轻松吗?彼此放开,各走各的路?
龙天行放在西子衣襟上的手慢慢下滑,落在西子手臂上的时候,紧紧将她抓住,额头上青筋直冒。
“如果你……是嫣儿呢?”
“如果我是嫣儿,我就放掉自己的血,可惜,我并不是!”西子将手臂挣脱出来,迈开一步,拿起了锦盒中的另一件大红婚袍,婚袍展开,红色弥漫视线,虽然这件不如之前的华丽,却也是南戈织坊的精品,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嫁给月飞羽才能保证南戈的长久和平,至于龙天行,他应该继续踏上寻找嫣儿的路,不再回头。
千年等一回,岂能因为其他女子改变心意?
大红的婚袍轻轻地披在了肩头,西子转过身去,淡漠地说。
“我们也该在此分别了,龙天行,你走吧。”
“你让我走?”
龙天行浓眉扭结在了一起,他听错了吗?她竟然驱赶他?这还是那个为了留住他,百般使用伎俩,各种手段齐用的安若九公主吗?
“对,我让你走。”西子坚定地重复了刚才的话,他留在这里,只会让她的心意动摇,看不到他的身影,一切也就顺其自然了。
可转身的一刻,她的视线模糊了,眸子里都是泪水,唇瓣紧紧的抿着,试图将要流出的泪水吞咽下去,安若西子,你已经不再是懵懂的小女孩儿了,你的肩头肩负着南戈的命运,民众的新生,所有的殷殷希望都在你的身上,走错一步,就会步步错下去,无法回头,不要再留恋他,不能再让这个男人影响她的决定。
深吸一口气之后,她的心竟然平复了下来。
“如果龙公子需要盘缠,或者护送,我可以差人将这一切都准备好,请公子一路走好。”
“仅仅就是这样?”
龙天行懊恼地按住了西子的肩头,强迫她转向了他,幽暗的眼眸微微上挑,透出一泓清的光,白色滚边衣袖,笼在她的肩头,熟悉的味道,卓然飘逸的感觉,将她完全笼罩,她的呼吸再次急促,心也狂跳了起来,就是这么一个男人,让她不管如何将心加了防锁,层层阻隔,仍旧抵挡不了他带给她的震撼。
秀美的眸子微微抬起,她凝望着他,希望他能放开她,转过身,别再回头。
“西子,你忘记了吗?为了留住我,你做了多少努力,现在我心意如此,你竟然决定放弃?”
痛楚嘶哑的声音,灼热悲伤的眼神,让西子的心一阵阵恍惚,她怎么能忘记,她为了挽留他而做出的那些努力,甚至连公主的尊严都不要了,可就算这样,又换来了什么,她一次次暗示,一次次表白,他却一次次拒绝。
“龙天行,为何到了今时今日你才肯说出这样的话,才肯这样看着我,才肯为我难过?为何这些来得这么迟,这么慢,为何不是我还能和你浪迹天涯的时候说出来?”
为何要到了她决定嫁给另一个男人的时,他才将目光转向她?
太迟了,西子摇着头,悲切地说。
“知道吗?当我在墓穴里,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便认定了你,就算你是冷血僵尸、千年的魔鬼,我都无法挣脱第一眼的归宿感,你占据了我懵懂的心,可在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嫣儿,为了挽留你,我做了多少荒唐的事儿,被人耻笑,说我任性妄为,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甚至不惜去了烟花之地,学那些不堪之术,可是,我做的这些,在你的眼里,都是毫无道理的,你的目光只在拓跋四小姐的身上,让我心灰意冷,决定离开北马,返回南戈,抱着一死之心,可在某一刻,我迟疑过,等着你能说出现在的话来,只要一句,我就不会坐上南戈王位,会和你浪迹天涯,一生相守,可你还是保持了沉默,却为了那一夜,在我和嫣儿之间犹豫不决,我真的寒心了,如果爱一个人,只在意她的名节,那不是爱,是责任,龙天行,安若西子不需要责任。”
西子悲哀地垂下了头,早在三年之前,新娘落一劫,她陷入贼人之手,在七国人的眼里,就没了名节,是个不洁的女子,现在又何需他龙天行来负责?
“西子……”
俊朗的眼眸略显尴尬,他慢慢松开了她,退后了一步,她说的事实,曾经她一次次的努力,他都没有接受,如今站在这里,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你放弃了?”
“不是我放弃了,是我明白了,不是我的,强求也求不来。”
深吸了一口气,西子强迫自己一笑,凤眸微眯,看向了龙天行:“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就算心理知道问题的答案,还是想问,当着你的面问,假如……现在站在这里,有真正的嫣儿,有安若西子,两个女人,你会怎么选择?是为了千年的等待,拥抱嫣儿,还是为了一夜的错误,放弃对她的承诺?”
一个尖锐的问题摆在面前,龙天行竟然无法回答,他感到了一种逼迫,前所未有的难堪和无奈。
西子的笑意更浓了,她明白了,龙天行始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绝不会放弃对嫣儿的承诺,所以他在渴望,西子和嫣儿是同一个人,才会说出刚进来时的那番话,可惜这个世间,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让他的爱和责任统一?不需抉择?
不管选谁,都是对的,也是错误的,西子不会让龙天行陷入那种境地,她早就决定退出了。
“忘掉不愉快,以哥哥的身份祝福西子吧,我希望能穿着婚袍从你的身边走过,坦然平淡,这样我才能明白,有些事情,必须忘记,有些人,更不必勉强留在身边,让这段不该开始的情,在南戈开始,也在南戈结束吧……
“你真希望如此?”龙天行沮丧地问。
“是的,希望如此。”
西子故作轻松一笑,转过身去,拿起了拓跋嫣儿送的项链,颗颗宝石如血,撕痛着她的心,此时此刻,她心意已决。
任何人的祝福,她都会接受,包括龙天行的,项链拿起,轻轻地戴在了脖子上,一丝丝冰凉让她越发的清醒了。
良久,空气都是沉闷的,待收敛了悲伤,西子面含微笑,风轻云淡地转过身时,身后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只剩下一面残破的红色棋子插在窗口,随风微微浮动着。
她脸上的笑凝结了,变了颜色。
棋子……怎么会在这里?
历经了多少风雨洗礼,小小的棋子已经面目全非,可她仍能认出来,这是南戈比武召婿时的那面棋子。
西子紧走几步,将棋子拔了出来,心几乎跳出来胸口,无疑这是龙天行刚才走的时候留下来的,想象也知道,他是多么难过,心灰意冷。
回忆迅速充斥了西子的脑海,曾经她将这面代表了她心意的棋子送给龙天行,让他收好,他却决绝了,她一气之下将棋子扔了出去,棋子却被白猴子捡了去,不知扔在了哪里,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几乎将这面棋子忘记了,它竟然再次出现了。
他怎么找到的?又是怀着何种心情而来?
“为什么,你要到现在才肯接受?”
悲愤地握着残破的棋子,西子痛不欲生,想象着他千辛万苦找到这面棋子,怀着希望而来,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没有回头之路了。
太迟了,现在这面棋子还有什么用?
咔擦一声,残破的棋子经不住西子用力一握,折断了,刺破了她的掌心,殷虹的血滴落下来,随着棋子一起掉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冬雪低吟了一声,吃力地爬了起来,随后夏雨和几个丫鬟也醒了,她们看着凌乱的房间,都吓得变了脸色,马上大婚之礼就要开始了,怎么房间弄成了这个样子?
“刚才,刚才怎么了,突然来了这么大的风?”
“凤冠呢?哎呀,大婚的锦袍怎么破了?”夏雨捡起地上的红色婚袍,大叫了出来,待见大王冷漠地站在那里,眸光沉稳,才马上闭了嘴巴。
几个丫鬟一边收拾,一边泛着嘀咕,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刚才那风来的也不寻常,难道是老天不作美?
“刚才的风好奇怪……”
一个丫鬟抓了一下头发,不识相地说了出来,可接下来的话还不等说完,冬雪便走过来,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一年四季,风云变幻,偶尔有个暴雨,来点台风,有什么好奇怪的,就你这个没见识的才这么大惊小怪,快点收拾妥当了,若出了一点纰漏,耽搁了大王的喜事,一个个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
丫鬟们点头垂眸,不敢乱说话了,至于刚才的风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敢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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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怎么办?龙天行是不是放弃了?下一集可是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