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杜笑笑是领这个情的,她嘱咐知兰道:“宋夫人做事周到,是对我们尽心,回头我会找个机会亲自去跟她道谢。你们也是,这几日住在这里的期间,与府上的下人相处要友善,万不可让人家觉得咱们搭上了秦王府,就开始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了。”
知兰道:“奴婢省得,回头也会让知蕾小心的。”说起来,杜笑笑这次带出去的人里面,只有知兰和知蕾是杜府上的人,其他本就是知县府上安排的,现在不过是回归本家,倒不用她操心。
杜笑笑见小丫头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强调了,安静的坐下来准备享用美食。说起来宋夫人拿来这两种点心在口味上也是用了心的,桂花芸豆卷是带着点儿桂花香微微咸的咸口,蜜桃酥则偏甜,饮品呢就果味儿重一点,这样吃下来,口味丰富,又不会很腻。
朱大嫂没想到杜笑笑头一句话会问这个,闻言一愣,然后回过神儿来刚要回答,却刚好被掀帘进来的朱大成截了话。朱大成刚是去丢弃些收拾鹿肉时剩下的边角料,回来时正打算让朱大嫂帮他找个布巾擦擦刚洗过的手,却没想到一抬头发现杜笑笑在厨房,顿时一怔,随即想到杜笑笑之前跟林泽渠说回来要亲自下厨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慌忙行了一礼道:“少爷您来了啊,是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朱大哥回来了,那你就留下来帮我打下手吧,让嫂子回去照顾婶儿,都是女子,方便些。”其实按理来说,朱大成是她家的仆人,杜笑笑并不好叫他大哥,免得乱了上下尊卑,但是朱大成大她许多,她实在做不好直呼其名的举动,只叫名字之类更是不像话。
但若是真的按辈分来说呢,杜逸安和朱虎是好伙伴,而杜笑笑或者说作为杜笑言的身份都只是逸安的兄姐,和朱虎是一辈的,就应该叫朱大成大叔,可是这称呼明显不适合主子叫,而且上面还有个朱老爹,这么叫的话,难不成叫朱老爹爷爷?这就有些乱了,所以杜笑笑平常见面时大多是不称呼的,直接吩咐事情,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干脆叫一声朱大哥,算是礼遇,但也不至于没分寸,和朱虎两个孩子各论各的。
朱大成一开始偶尔听见这称呼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但是几次之后,就知道这是主子的好意,不好过分推辞,反正他在心里把少爷是当主子敬重的,只是主子现在年纪小些,很多时候的确不好抹开脸,若是等主子年龄大些,自然就会方便很多,于是也就渐渐坦然了。所以此刻听见杜笑笑的吩咐他并没有显出什么异议,直接点头答道:“是,小的听主子的。”说完,对着朱大嫂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回去。
朱大嫂也不啰嗦,浅浅一礼,就转身出去了。剩下朱大成,转身问杜笑笑有什么帮忙的。
杜笑笑没直接吩咐干活儿,而是把他之前没听到的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朱大成闻言也不搪塞,直接道:“回少爷话,刚郎中已经来过,说是最近天气渐暖,我娘她为时气所感,有些内火,以致旧疾复发,把了脉也开了药,许诺有个两三天就能好。刚芸娘已经帮娘兼了药服下,娘休息之前说让我代她谢谢主子关怀。”
杜笑笑点点头:“没有大碍就好,记得,以后家里不管人多人少,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生病,都要第一时间请朗中,这不单是为生病的人负责,也是为你们这些身边的人负责。要知道病有千种,虽然不是每一种都会传播,但是大部分的时候,都会都健康的人有影响,退一万步说,即使不影响身体健康,知道身边亲人身上有恙也多少会挂心,无法专心事物,效率就会低下。所以说,任何时候,病向浅中医,拖延医药,并不会有任何好处。”
朱大成闻言立刻受教的点点头,道:“主子体恤,小的自然知道,以后一定会照办。”
生意的事儿很快定了下来,因为家里怎么也要留一个大人看顾两个小的,所以杜笑笑没打算去,只是把自己设想好的滑轮的初步设想交给了一个高薪聘请来的匠人,又抽时间跟他好好的共同研究了几天,然后让他跟着霍林一起走。
他们出发的那天,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大景朝的重阳节和现代不太一样,现代的重阳节又叫做老年节,过节的主体是老年人,但大景朝的重阳节又叫做兄弟节,是对应三月三女儿节设置的,主要过节的主体人群是年轻男性,准确的说,是青少年,即十二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主要的庆祝活动和现代倒有点儿像,都是登高赏菊,会友喝酒,只是没有插茱萸之类的习俗,可能是为了区别于女孩子爱打扮的特性?所以女儿节配花带,兄弟节就耍光杆?
当然,这都是些没影儿的猜测,实际上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杜笑笑也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趁着霍林他们出门之前好好给大家过个节,也算是一起践行了。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
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几个丫鬟闻言互相看了看,觉得有道理,然后统一的一福身,表示应下,杜笑笑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回去收拾整理吧,既然结果已经出来,咱们最晚后天就会出发,你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想必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别匆忙间落下什么。另外,”杜笑笑顿了一下,特意转向了绫罗,道:“你去把时大哥叫到凉亭,我有些事要单独嘱咐他。”
绫罗应诺,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知一直跟着她的知蕾。杜笑笑本来看知蕾疲累,想开口让她也去休息一下,又想起等下要见时陌,虽然是在院子里,但到底是外男,身边没个丫鬟陪着不太好,所以顺手指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轻声道:“现在屋里没人,你也歇歇。”
知蕾跟她久了,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于是当下也不啰嗦,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休息了。杜笑笑趁这个时候在脑子里整理了下之后要跟时陌交代的事情,刚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找时陌的时候,知兰去而复返,进来通报道,圣亲王府派人来了。
杜笑笑没想到那边这么快就派人来了,以为怎么也得明天,所以听到这话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追问了一句是谁来。
知兰禀道:“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公子,可能是位内侍,但没穿官服。”
杜笑笑知道这应该是顾慕瑜贴身伺候的福寿了,她在宫里见到顾世子的时候,这位公公大部分时间都跟在他身边。既然是派了这么亲近的人来,想必传递的也是要事,所以杜笑笑不好怠慢,直接叫知兰把人请到正厅里去奉茶。
杜笑笑这边整理了下衣服,也就迎了过去。到了厅里一看,果然,来的是福寿。大抵是顾慕瑜交代过,福寿对她很恭敬,见她进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然后他又转身面向杜笑笑解释道:“这左边的托盘上是些我们府上新制的糕点,让姑娘吃个新鲜,右边的上面是些把玩之物,给姑娘解闷儿的。世子说,都是小巧,博您个开心,希望姑娘别嫌弃。”
杜笑笑没想到顾慕瑜会在这时候送这些东西过来,一时觉得有些窝心,她点头让知蕾收下来,然后对福寿道:“你家主子有心了,哪里会嫌弃。再有,这商量行程的事,本该我主动派人过去拜访,毕竟,是我借了你家世子的光,怎么还好让你们跑腿。”
杜笑笑见他坚持,也就不在客气,于是直接叫知兰去叫绫罗过来,自己则跟福寿点头示意之后,带着知蕾走了。
福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送她走远,才转身回去和刚赶来的绫罗商量一些细节了。而离开的杜笑笑,则径自走去院子里的凉亭跟时陌见面。
其实这时候见时陌,主要就是要他安排人先回去报信,毕竟这边的变故宋大人一家还不知道,若是他们大摇大摆的回去直接去县衙,然后府里没安排好,一下子就穿帮了。
杜笑笑和时陌聊了有大概十几分钟,嘱咐他分出来两个护卫和素绢一起回去报信,另外因为男女有别,杜笑笑还格外分了一个粗使婆子跟着。
这边商量完后,杜笑笑把时陌也打发去大厅和福寿一起商量行程的事,毕竟护卫都是他在掌管,绫罗只管内院。
都忙完了杜笑笑才回了房间,不过这次她没再让知蕾跟着,直接让她回去休息了。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刚福寿带来的两个托盘已经都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了。
据后来那些流传下来的关于万嘉才的一些传说里说,万嘉才亲口承认,说自己当初与妻子初遇的时候,是在庙里,那时万嘉才久病心灰,觉得在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去寻了母亲姐妹,还落个干脆利落。就撑着破败的身子,准备出了寺庙去山里寻个僻静处上吊自杀,却不想,刚出了房门,就遇见了随父母前来上香却一时迷了路的柳家大小姐。
他妻子当时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娃,却不仅没有因为离开父母而慌乱,还反过来安慰他,万嘉才因此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自此之后,就一点点走出了阴霾。
但是走出阴霾之后,万嘉才就不甘于一辈子只做寺院里的小沙弥了,他是个狠得下心的,觉得自己既然一无所有了,不如豁出去拼一拼,也许能拼出个锦绣前程,以后飞黄腾达。
于是跟寺里打了招呼,就打算下山自谋生路,那个被他记名了的高僧听闻,怕他一个小孩子流落街头会活不下来,就给了他一些银两,其实这银两是当初他父母想让他寄养在寺庙的时候,给寺庙捐的香火钱,现在他要下山,就被他的挂名师傅又给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