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笑笑知道对方这是存了补偿自己的心思,自然没有不应让人家下不来台的道理,于是笑笑道:“就知道姨母疼我,等下就让知兰跟你去,回头若是吃的好了,我再去找您偷师,到时您可不许藏私不教我。”
宋夫人自然也是满口答应,两人又说说笑笑半晌,宋夫人以怕打扰杜笑笑休息为由带着知兰走了,杜笑笑也就简单梳洗之后去了床上午歇。
但到底心里不踏实,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醒来的时候知兰刚好提着食盒回来,见杜笑笑掀了帘子下床来,主动开口招呼道:“主子醒了,正好,奴婢拿回来的点心凉了一路此时刚好入口,您来尝两块儿?有桂花芸豆卷,和蜜桃酥,还有一碗冰糖雪梨羹,宋夫人说是若您吃的干了时给您润润,解腻消食最是相宜。”
杜笑笑顺着她的介绍走到桌边一看,果然,两盘精致的点心并一碗清亮甜润的汤羹正摆在桌子上边,用的餐具很漂亮,一看就是高档货,比她之前来的时候用的都好。点心每盘也就五六块儿,每块儿大概一口大小,汤羹也就是一小碗,喝的急的话,两口就能喝没。
她揶揄道:“卖相倒是不错,就是少了些,姨母这是舍不得给我吃么?还是姨母给的多,半路被你这小丫头馋嘴偷掉了?”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一看就知道是开玩笑,知兰跟她久了知道她的性子,索性也跟着开玩笑道:“主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是在奴婢身上装了千里眼顺风耳不成?原是奴婢回来时走到花园处被这香气诱的不成,偷偷吃了两块儿,却不想被您发现了,可见,主子您可是火眼金睛啊。”
只是周济归周济,小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小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小妇人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说到:“小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这样的位置,需要的是大方得体八方玲珑的性格,而不是小家碧玉的羞涩,所以杜小姐这种外在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再者,你也说了,杜小姐聪慧灵巧,在复选的环节中其实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她只要表现的小家子气一些,自然就不讨那些贵人的喜,可以顺利落选了。”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说,杜小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说,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说,那些小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小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说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小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小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说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小姐还说,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素绢之前没听说过这个,一时倒十分惊奇,连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叹服来:“杜小姐原来竟这么英豪么?她平日里待人亲和,倒少见这么刚烈的时候,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能够完全放心了,绫罗姐你不知道,我之前还怕杜小姐若是被选中,以后只怕要常驻京城,到时候,你我只怕也回不去了,我,我,我会想我娘的······”
绫罗笑道:“我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小小年纪竟操心这许多事,原来竟是为了怕回不去家啊,你个小鬼精灵,有这心事不会直说么?偏要拐弯抹角的打听这许多,这幸亏只是我们关起门来自说自话,若是这话叫小姐听到了,还当你这丫头不安分,暗中窥探主子的私隐呢。
若说的厉害时,发卖了你也不为过,你啊,别以为杜小姐不是真的咱们宋家人便可以轻慢,你要知道,杜小姐在可是咱们整个宋家的大恩人,若是没有她,只藐视皇族这一条就能治咱们阖府上下一个满门抄斩,你说,她有没有权利发卖你一个小丫头?”
虽说有传言说这支军队据说在先圣亲王与先世子出事的时候一起陪葬了,所余不足百人,才化明为暗成为现任世子的亲身护卫,但实际上,到底剩了多少,谁又知道呢?”
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然后一脸赞赏的看向了康郡王道:“幸亏王爷有先见之明,这次去做事的人家眷都在王爷手上,想来他们不会敢背叛王爷,泄露身份,再加上那些提前做好的证据,事半功倍,一定能坐实瑞王府的罪名的。”
“是啊,在下也是这样觉得,王爷放心,咱们做了那么多准备,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对方不相信是瑞王府下的手,也不会想到我们身上。咱们现在不如想想,既然这件事已经失败,咱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是要再从圣亲王府这边下手,还是先放一放?”
南风先生闻言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先放放,毕竟瑞王府那边盯得也紧,若是再动手,只怕会让他们抓到把柄,陛下现在还在盛年,咱们后面还有的是机会,既然现在局势不好,不如先韬光养晦,再者,咱们在京城也不是无事可做,”他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道:“瑞王府那边儿最近可是动作不断呢!”
青松先生闻言也附和道:“可不是?最近瑞王爷为了讨陛下欢心,可是做了不少事,前几日还听说,有农人在京郊那边挖到一块儿‘福’字石,正好被哪位碰上,正运回来要献给陛下,说是天降祥瑞呢!”
青松先生闻言,立马附和道:“正该如此,王爷做事如此进退得宜,沉稳有度,实有将帅之风。”
康王听到这里神色鄙夷道:“什么天降祥瑞?不过是一块儿破石头而已,找个石匠雕一雕,再埋到合适的地方找人发现,最后,再装模作样的过去绕一圈,这个什么进献之功还不是手到擒来?啧啧,这个老四,做这些事真是越来越不用心了,一个局这么粗浅,我都能看出来,不信父皇看不出。”
南风先生笑笑,一手还是习惯性的转着自己的佛珠,一边补充道:“看不看的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开心,有祥瑞,说明这一任君王励精图治,顺应民心,是难得的好皇帝。”
康王殿下嘲讽的勾了勾唇:“可不是,这样的美名,即使知道是作假,也没有一个帝王会否认推却,我那个好弟弟啊,可是把我们那位父皇的心思揣摩的透透的。”
南风先生闻言笑道:“能好好的揣摩圣心,也是一项本事,王爷不必因此而觉得气闷,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说到底,虚名一类都是小巧,实实在在的政绩才是以后争夺大位的资本,若是我们能得百官万民的支持,即使是陛下,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康王道:“先生所言有理,是我想偏了,只是二位先生知道,我一贯在武艺上用心,于这庶务政事上却是不甚开窍,只盼着二位以后能多为我献言献策,若有朝一日我真能问鼎宝座,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两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