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子不以为意道:“谁知道呢?不过任何事情本来就有成有败,如果连承受结果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什么江山大业。”
这一点杜笑笑也很赞同,于是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这件事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总不成让他白白算计一回。就算是现在朝中局势复杂不能明着来,也得让他吃点儿暗亏,才能有所忌惮,不然以后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回,也是很糟心的。”
顾世子知道小姑娘这是担心自己为自己抱不平呢,一时心里格外熨帖,笑笑道:“当然不会便宜了他,只是如今龙椅上那位也盯着我,到底不好动作太大,让他小小吃些苦头也就是了。”
杜笑笑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知道他这必定是有所安排了,所以不再打听,转而聊起些他们接下来行程的一些安排。
他们这边两人吹着风骑着马聊着天,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但与此同时的京城中,刚刚被他们谈及的那位郡王殿下却不太好过,因为他刚刚收到属下的飞鸽传书,知道自己派去抓顾慕瑜的人手已经事败并且被俘,这让他很恼火。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晶莹剔透玉质上乘的茶杯被摔碎在地上,二皇子康郡王咬牙切齿的骂道:“一帮废物,还说什么手到擒来,三十多人连个落单还带着累赘的顾慕瑜都抓不到,反倒落入了人家手里,真真是酒囊饭袋!”说完这句,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眉嘀咕道:“不过好在让他们带的都是老四那边的信物,即使真的被抓也不过是让我们失去了卖好的机会,只要他们俩家交了恶,以后还怕没有机会笼络住顾慕瑜那家伙?”
心情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饭,杜笑笑散场的时候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儿,还没睡下的时候,又接到了新的懿旨。
然后,她就发现,顾慕瑜给她的惊喜远不止没给她找糟心的“姐妹”这件事,他连她需要更长时间处理家事这件事都一并解决了。
因为顾慕瑜需要二十二岁才能成婚,杜笑笑总不能这么长时间一直待在京里备嫁,所以皇后特意颁下懿旨,允她回乡静候,等到吉日选好之后,再与家中长辈一起上京筹办。
另外,因为顾慕瑜现在还领着修建行宫的差事,所以这次他也要重返安城,两人可以结伴同行。当然后面这句皇后是不会写在懿旨里的,只是来颁旨的宫女私下说与她听的,毕竟,杜笑笑与顾慕瑜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同路而行算是合情合理,再者,一路上伺候的人都在,两人算不得孤男寡女,所以没什么需要忌讳的。
所有担心的事情都有了解决的办法,而且还是最优的那一种,杜笑笑这一晚,连觉都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早带着知蕾,后面跟着皇后特意派来帮忙的几个宫女抱着她在宫里期间得到的种种赏赐,一直送到了宫门口。这次在宫门口等着的,除了知兰,还有时陌和绫罗,啊,还有要去传旨的胡公公,对,就是接她进宫终选的那位胡公公。
这位胡公公大抵是打点了上面,所以得到了这个格外荣光也格外抢手的活计,毕竟,杜笑笑不仅是准王妃,还是圣上亲封的六品安人,又得皇后和太后的喜欢,简直是这届秀女里最大的赢家。
更加之她这次回乡,时间上很充裕,可以在老家待上一年多的时间,所以,去传旨的内侍自然也不像别的人一样来去匆匆。所以简单来说,这就是一次优哉游哉的公费旅游,还能顺便去未来的圣亲王妃娘家刷一波好感。
几个人聚齐了之后就上了各自的马车,时陌坐在杜笑笑这边的马车车架上一边赶车,一边跟杜笑笑汇报这一个月来,他们这些随从的各种事情,总的来说,都很安稳。
只是他一边汇报一边看着杜笑笑欲言又止的,又时不时的瞥向后面跟着的胡公公的马车,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觑了个两车距离相对较远的时候,跟他和车上另外两个丫头小声解释了自己中选的事情,只是因为涉及到身份的问题,她不好在路上明说,就只能说了两句让他们放心。
时陌和绫罗虽然有些忐忑,但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再者,两人都是宋大人派来襄助杜笑笑的,本质上只是下人,没什么立场指责或者说知道她怎么做,所以几个人表面看来无比和谐的回了他们这一个月以来暂住的小院子。
小院子门口,素绢正等着,远远看到时陌赶着的马车过来,就挥手让院子里的人都出来迎接,于是杜笑笑到了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门口两侧呼啦啦的跪了一群人。
杜笑笑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应了圣亲王妃的差事,以后这样的场景只怕不会少,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游戏规则,总要接受的。于是她淡然的叫了起,然后转身接了胡公公一起进门。
照理来说,她现在身上有品级,即使直接进去不打招呼也没什么,可是胡公公到底是宫里来的人,杜笑笑不想还没出发就给人家一个四重生胶,傲慢无礼的印象。
让绫罗带着人特意给胡公公腾挪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让他临时休息,自己则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回了房间跟她们细细解释了这次的事情,因为出去的时候还是打着一定会落选的算盘,所以这临时中选了,大家都很懵,也没准备好。
除了一直跟着杜笑笑的知蕾,其他几个姑娘听完之后都面面相觑,一脸担忧。最后,到底是年龄最大的绫罗沉稳些,率先出声问道:“所以小姐的意思是,您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世子了?他并不介意?而且会帮我们继续隐瞒?”
那黄衣衫见她走远,才小声嘀咕道:“神气什么?不过仗着自己有个得宠的姑姑么?她姑姑进宫才多久,陛下不过是新鲜一时,等到过些时日······”
一直沉默的白寄莲这时突然出声道:“别说了,都是姐妹,偶尔争两句也没什么,但若连圣上也敢编排,你是不要命了么?总之这件事已经是现在这么个结果,即使现在不说,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有自己的想头,就像她说的,各凭本事吧。”
说完,她也转头走了。
一个两个领头的走了,剩下的几个秀女互相看了看,也都默默的散开了。她们回去之后到底做了什么杜笑笑不知道,只知道,大概四天之后,她派了知蕾去问四皇子府要礼单的时候,四皇子派了身边最得脸的公公来,捧了厚礼给她道歉,说是刚刚找到了可心的寿礼,不必再麻烦杜笑笑了,但因为耽误了她这些时间,特奉礼致歉。
杜笑笑表面上对自己没帮忙还拿东西表示了深深的愧疚和不好意思,但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一关上门,就让知蕾把佘四月叫过来,大家二一添作五分了它。
是究竟该让谁出面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这是个问题,消息要传的适时还要适量,不能太过刻意,也不能太过随意,太过刻意,人家容易识破这是个计谋,太过随意,人家万一不当回事,万一耽误的久了,四皇子那边催起来,她就进退两难了。
杜笑笑想了很久,然后把佘四月叫来又商量了一阵儿,最后定下来一个计划。
于是第二天,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以原书女主白寄莲为首的一众秀女们在训练结束回各自院子的路上就听到花木扶疏的另一侧传来两个人的争执声,其中声音娇俏的那个似乎正在生气,与另一个声音憨厚的则在劝她。
她想起以前看到的一些影视剧里面试验刀子的过程,顺手在头上拔了两根头发下来,对着锋刃轻轻一吹,呼的一声,头发瞬间一刀两断,吹毛断发。又兴致勃勃的问顾世子要来了一个铁质的暗器,拿匕首轻轻一削,当的一声,暗器一分为二,削铁如泥。
毫无疑问,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杜笑笑有点儿惊喜,把匕首放在手里正准备再细细把玩把玩的时候,却忽然被顾世子伸手拿走了,杜笑笑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拦,却被世子小哥哥擒住了双手。
被对方的动作弄得有点儿懵,杜笑笑抬起头正想问问顾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主动开酒解释道:“我拿着你看就好,刃口锋利,小心划伤。”
杜笑笑没想到小哥哥这么关心自己,一时心里有点儿暖暖的,不想辜负对方的好意,就乖乖的背起手探出头去看。
也许是因为这次观察的更细致的原因,杜笑笑到真的在刀身上发现了点儿刚才没看到的东西,是靠近刀把的位置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花纹印记。匕首本身都很小巧,那印记就更加精致,只有杜笑笑本人的尾指指甲的一半大小,她几乎贴上去了,才辨认出那是一个花的形状。是什么花杜笑笑不认识,但花叶的样子是细长的,所以杜笑笑猜有可能是兰花的一种。
除此之外,整个刀身,甚至包括刀鞘和刀把上,再没有任何标记。杜笑笑反复确认了两三遍,才终于放弃,让顾世子把刀鞘和上,然后把匕首收起来。
顾世子听命行事,一边收还一边跟杜笑笑交代道:“现在我先收起来,等回头有机会我好好教教你如何使用这种锋利短小的刀具之后,再把它交给你,现在对你来讲,这东西还是太危险些。”
被人关心,杜笑笑当然没有不愿意的,点头答应下来之后,就拉着顾世子接着开下面的盒子。也许是霉运已经过去了,两人开的剩下六个盒子里面全都有东西,只是类型杂乱,什么都有。
比方说,匕首下面的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三本书,也许是装书的盒子有什么说道,这三本书都被保存的很好,没有破损,也没有发霉一类的。三本书是三个不同的类型,一本菜谱,一本医书,还有一本,居然是琴谱。看到这里,杜笑笑觉得,这个洞的主人还真是爱好广泛。
杜笑笑不知道用酒代替水能不能让这布料有什么变化,有点儿怕这上面原来万一真有什么信息,万一和酒产生什么反应被消掉了怎么办,可又不想等出去之后再拿水试验,因为一来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二来,不试验的话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需要的是啥,万一人家就是需要用酒呢?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先拿酒试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不过她到底不是冲动的人,所以只是拿酒把布料角落的一小部分阴湿了,看看效果。
然后她就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蒙对了,那布料沾了酒的部分居然真的显现出来一点儿图案,是一些不明意义的线条,杜笑笑又将酒液淋到整个布料上,就发现上面真的显示出来一副完整的地图来。不过这个地图很小,应该显示的只是一个地区的详细情况。
杜笑笑在现代时地理就不好,每次看地图都头疼,更何况是古代这种精简版的?之前从京城出去看过的那个,一来是因为那是个整体的,杜笑笑当时初到这里,对整个国家都不了解,看那个图与其说是为了找路,不如说是为了了解大景朝的地理概况,对于细节就没怎么细究,二来,杜笑笑当时没什么目标,只要地图上大江大河的方向没错,她就足够用,对于每个地方的特色,也无所谓。
杜笑笑其实也不确定这图是干什么用的,就趁着顾世子研究前面地图部分的时候,自己又在布料背面仔细寻了寻,别说,还真让她寻到一行小字。这小字因为靠近布料边缘,所以两人拿起布料的时候,就不小心用手把它遮住了,导致谁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