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四月本来慷慨激昂的,被杜笑笑这么一说,倒是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的露出了有点儿娇憨的样子,自己摸了摸鼻子,讪笑道:“那也好,那也好。”
这次把底交了出去,杜笑笑也算是放下心来,自己单打独斗,到底比不得团队作战来的方便,何况佘四月现在算是板上钉钉的二皇子正妃第一候选人,大部分人还是会卖她几分面子的,加上她自己再周旋周旋,想入选也许有难度,想不动声色的落选应该还能做到,这样想起来,她当初答应佘四月帮忙做她争王妃之位的幕后推手,其实潜意识里未必没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态。
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杜笑笑就只剩下了圣亲王府那边没有回复了。其实这个事儿杜笑笑有点儿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直接拒绝,圣亲王府毕竟只是宗室,虽然比忠亲王那样儿的要受宠很多,出身也更尊贵些,但到底不是直系皇子,即使直接拒绝,干系也不会很大,而且按照之前观察,杜笑笑觉得,这位光风霁月的美少年应该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为难她。
但是杜笑笑自己却有点儿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毕竟这男人或者说这青年,真的是不管穿越前还是后难得符合她审美的一个美男子,虽然不想嫁给他最后成为圣亲王府后院儿的众多妻妾中的一个,但是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吧,不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么?
杜笑笑犹豫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和对方接触一下,反正人家说的只是“盼与君识”,认识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她也得谢谢人家归还小木雕的事情。
所以她叫了荣儿去通知圣亲王府的下人,说是为了感谢世子帮忙寻回心爱饰物,想在人家方便之时请人家吃饭。其实日常办这些事的时候,杜笑笑大部分是让知蕾来跑的,毕竟是自己的亲信,用着放心,可是这次给那些秀女下套的事儿这姑娘办的不错,杜笑笑觉得可以试探着信任她一些,要不然只有知蕾一个,有些时候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天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千滋百味楼的运营平稳了下来,杜笑笑又遣人备了些礼送去了县衙和周围的商户,以酬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帮助,因怕落人口实,送的东西都是实用便宜居多,不曾涉猎什么贵重物品,但东西虽不多,却能够温暖人心,所以大多数人都回了礼,就连县衙里的宋大人,也打发了人又送了幅财源广进的字进来。
杜笑笑的男装身份杜笑言因此又吸引了一波人缘,各种人物上门来攀关系的多了起来,家里有些支应不开了,杜笑笑就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再买个院子。
霍林没想到,白天还提起要回到租房的事情,晚上就被告知已经被扫地出门,一时有些愤愤,但又想了想,自己长久不在家,的确耽误了人家赚钱。这家人虽然不讲究,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况且他现在也算小有薄产,就不跟对方计较了,于是只是道:“多些吴婶儿帮衬,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处理东西,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等我们找到新的落脚地点,必然带着冬儿回去给您道谢的。”
吴婶儿连忙摇摇头:“当不起一个谢字,不过是个小事儿,再者,我今天一路过来,听很多人讲起你这段时间的作为,我原以为你们小哥俩出什么事儿了呢,却不想你居然做了这么大件好事,也算年少有为,能帮上你这少年英雄的忙,吴婶儿面上也有光呢。”
等回到屋里看到杜笑笑,才略微无奈道:“本还想着带你回去住两天呢,却不想转眼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之前说过大不了买个宅子定居下来,但这事儿到底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要在客栈再住段时间了,啊,说起来,之前忙于各种琐事,其实还没细细问过,我只知你们兄弟是要去南方寻亲,却不知具体是要到哪,我家祖籍江南,对那一片还算熟悉,说不定能给你指指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地方。”
杜笑笑没想到他冷不丁问起这个,心里完全没准备,一时卡住了,老实说,别说是这么个架空的年代,就算现代的视乎,她的地理知识也已经烂到她叫不出几个南方城市的名字了。但人家问了,她总不好不回答,正打算找个什么其他话题打打岔,门外却想起了敲门声,没一会儿,两个小脑袋就叹了进来,原来是刚见到吴婶儿来的时候被送到隔壁休息的两个小家伙,听到这屋送人走的动静过来查看,却不想遇见两个哥哥在谈论回乡寻亲的事儿。
讲真的,她想去看看,但又有些踌躇,倒不是怕她被谁认出来,十多年没见到的人,再加上京郊那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杜笑笑有十足的把握她已经结束掉了白寄芙这个姑娘的副本了,只是,那永康候府所在的地方是勋贵之家聚集的地方,她此去,没理由没借口,不仅基本进不去人家的府邸,还有可能因此碰上某些不想碰上的人家,那书中为了衬托女主的能干而不时蹦出来的反面教材,可不都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小姐么?若是不凑巧撞上那么两个,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可她这头上可还顶着宋府千金的名头呢,别回头帮人变成了害人,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说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小。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说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小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被上天听到了,里面的人的确没有走出来,但却还是推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一身褐色短打,是一个小厮的样子,只是这个人一被推出就摔倒在地,脸冲着巷子口的方向,一身的狼狈,因此倒没看见杜笑笑几人,而且他此时情绪激动,很显然被门里的人已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们,于是杜笑笑等人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旁观者。
只听门里一个男子的声音愤愤道:“我说你怎么之前一直没消息今日却忽然来找我,原来竟是为了这么个龌龊事儿?永安伯府的家教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甭管是嫡的庶的,好歹也是正经儿的勋贵小姐,怎么竟也能差使人做出这样私相授受的事情来,没的让人知道了败坏了整个家族女儿的名声。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