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小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说,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了得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说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说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天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人的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说。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怎么跑出来了?有事么?”
“没事儿,就是冬儿和他哥哥说话,我在旁边不方便,再者,我陪着哥哥,等下也可以帮忙拿东西,你是要拿我们几个的晚饭吧,还有霍哥哥的药,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恩,真懂事,那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让他们哥俩好好说说悄悄话儿!”杜笑笑难得调皮,对着逸安搞怪的眨了眨眼。其实按理说,她这个身体十三岁,正是爱娇爱笑也爱闹的年龄,这样的动作应该常有,但是却因为她芯子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难免自我约束,就显得有点儿老成了,所以逸安倒是很少见她这一面,猛然见到,自己也愣了下,随即也跟着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俩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厨房,东西准备要一会儿,两人也没事儿,就在靠近后厨的桌子那儿坐下来等,一边等一边聊天儿。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厨的小子先后端了两个餐盘出来,一个大的上面放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子饼,另一个小些的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和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一看就是病号饭。
杜笑笑把小的递给逸安,自己端起大的,谢过了厨房小哥,转身上了楼。
因为霍林明显还下方便动,杜笑笑就把四个人的晚餐都拿到他们那屋去吃,他们三个的摆在桌子上,而霍林那碗,拿了个小凳子放在的床边,把筷子碗都摆好,再把霍林扶起来,她轻声询问:“有力气么?要不要我喂你?”
霍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来,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听冬儿说,我身上的伤口,都是你帮忙重新包扎的,真是辛苦杜兄弟了。”他并不知道杜笑笑的真实性别,只以为是同性之间互相帮个忙,虽然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有些别扭,但情况紧急也不好多求,再者,包扎伤口这种脏活儿,人家愿意帮他干已经是人家心善,哪里还能让他扭捏挑剔,这也太不识好歹了,所以他虽然有些尴尬,却并不羞臊,是真的从心里感恩的。
杜笑笑听他提到这个,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你能自己来,我就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只是你别勉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叫我。”
赵大户的这种承诺在这个时候其实是很有吸引力的,要知道虽然军队的军饷都是由中央统一分配,定期配送的,但是并不是每一次打仗出动都是有补助的,像这种小型的剿匪的活动,不仅是他们分内之事不会再有犒劳,更有可能因为之前已经损伤了人命,而治他们维护治安不力的罪名,所以,他们虽然职责所在不会消极怠工,但也不见的有多积极就是了。赵大户这五千两拿出来,虽然名义上大头是给地方上作为公益基金的,但实际上只要县官不是傻子,给一线人员的福利就不会少,所以不仅鼓舞了士气,还促进了两面的和谐,县太爷会很高兴的。
县太爷高兴,唐副班头自然也高兴,当时就精神了不少,抱拳道:“谢赵老爷仁义,我一定如实禀告大人,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赵老爷并两位小哥儿,咱们后会有期。”
唐副班头走了之后,赵老爷按照之前约定的留了饭,只是怕太折腾两个小的,就没把他们接过来,但也叫了人去通知客栈好好招待,还特意送了几道赵大户这儿的好菜过去。席上几人又聊了些关于这次匪患的事情,确定没有事情遗漏,两人就告辞回去了。
走的时候赵大户留了几次没留住,只好奉上了五百两纹银给霍林作为酬谢,霍林推辞不过,最后收下了二百两。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就是现代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两个小的无聊,正呆在房间里聊天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大的,都很开心,各自扑向自己的哥哥,抱着就不撒手,叽叽喳喳的询问情况表达关心。杜笑笑挨个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然后才扶着走路还是不太利索的霍林去了床边坐下,嘴里道:“你们两个莫急,先让你们霍哥哥歇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你们细细说,只是咱们两个走了这半日实在口渴,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们倒上一杯热茶啊。”
两小只听说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小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小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小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说,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说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天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霍林闻言笑笑道:“都被你看穿了,冬儿确实比一般孩子懂事的多,我也心疼他多些,只是说真的,我有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纵容他,真怕以后养出个纨绔来。”
“霍大哥,过分谦虚可就是炫耀了,冬儿本性纯善机敏,又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大哥在前面敦促教导,如果说断言要成为什么国之栋梁这种事未可知,但大好青年一定是错不了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如果没什么包袱,还是让他过得开心些好。你说呢?”
“是这个理儿,对了,不说这个,说说咱们搬走的事儿吧,早上出门时不是说好了,今儿赵大户的事情办完咱们就收拾收拾回我们小屋么?可没想到这一耽误聊到这么晚,冬日时候短,家里又没收拾,今儿恐怕是回不去了,不若再在这儿多住一夜,明儿干早再回去吧。”
“也好,都听霍大哥的。”
“那成,那等下吃了晚饭,你就回房尽早收拾收拾,我和冬儿在这里呆的天数少,来时又没带什么,所以不需要怎么收捡,但你和逸安在这里呆的时候好像不短,要好好检查,别落下什么,人家这客房第二天就说不定租给什么客人了,要是真的落下了,可是不好寻回。”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霍林点点头:“当然一起,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可以彼此有个照顾。但是我记得这位老师每次只带二十个学生,而且现在是满额的,如果两个小的要去,恐怕要等一阵,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学业。”
杜笑笑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提前打听过,这二十人之中有一个人因为之前院试几次都不中,已经打算放弃不读了,还有两个,因为家里大人迁徙,要跟随大人去往别的城镇,所以不出一个月,就会有三个名额空出来了,但是因为等着报名的不止我们自己,所以我们还是要早些上门去排队,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拜访,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