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一开始的时候,宋文秀是兴致勃勃的,像一个在跟朋友安利自己偶像的小迷妹,可是说到后面,小姑娘就越来越低落,应该是想起了那两位英雄人物的悲壮下场,所以最后的结论,归到了一声叹息。
杜笑笑当然也为这样的英雄遗憾,可是她到底不是大景朝的土生人种,所以对他们做的事情没有那么深刻的代入感。所以小姑娘还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她在想另一件事,她在想,书里面关于这个所谓圣亲王和圣亲王世子的描写,毕竟,即使不接触主线剧情,这位圣亲王世子即将主持整个行宫的建设,杜笑笑要做生意的话,很有可能要和他接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是,很可惜的是,她想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不管是是圣亲王还是圣亲王世子,她都没什么印象。其实这事儿到不奇怪,《庶女终成后》这本书毕竟是一本主讲庶女逆袭的言情小说,因为是女性角度的小说,所以主要的笔墨都在讲女主的奋斗过程还有她和男主之间的感情脉络,至于其他方面,大致都没有讲的很细,即便是关乎男主争夺大位的夺嫡之战,虽然描述的险象环生,却没有把每个她的对手都详细描述,所以,杜笑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对手里面有没有这个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
不过,这件事其实并不影响大局,毕竟她不会接近主线剧情,能知道这位世子的信息当然好,即使不能,也不过是到时候费些事而已。想清楚这些,杜笑笑就结束了思考,回过神来的时候,宋文秀也已经结束了嗟叹,又一次开心起来,继续跟她八卦这位世子的事情,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动作却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凑近,压低声音道:“不说之前那两位英雄那些悲壮的故事了,现在咱们来单独讲讲这位世子的事儿吧,刚才也说到了,咱们这两位英雄出事的时候,之前的圣亲王妃正因为怀有身孕在京城中安胎,所以咱们这位世子,就成了遗腹子,也是前任圣亲王最后的一缕血脉。王妃听到噩耗,本来悲痛欲绝,可是念及腹中孩子,才强忍伤悲,勉力支撑,但到底已经伤了心脉,所以生下世子之后,还没到他满月,就也随着圣亲王去了。
于是咱们的小世子刚刚出生没有多久,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有当今圣上并皇后仁慈多多照拂,又兼着他父母生前留下的忠仆护主,听说好像还有一位姨母也不少用心,这才平安长大,只是到底在娘胎里伤了根本,据说身子始终不好,三灾两痛的,总在养病,所以不常出来见人。这也间接导致了,明明已经长到了十八岁,见过他的人却不多,但即使就这么几个人见过,流出来的关于他外貌的谣言倒是不少,有说他风流倜傥,俊逸非凡的,也有说他貌丑无比,凶神恶煞的;有说他身高八尺,体型壮硕的,也有说他五短身材,高不及桌的。总之是花样繁多,我啊,就一直好奇这人到底是长成了什么样儿,所以今日听说他进城,就早早的求了娘亲,希望她让我来看看,好歹见识见识。”
杜笑笑一开始对这小姑娘的好奇心也是觉得挺无语的,可是后来想想她也才虚十四岁,年纪小心性不定想一出是一出也没什么,尤其这古代生活无聊乏味,平日里没什么消遣,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新鲜事儿,想瞧瞧热闹也是应该的。于是也就不再纠结,只是端着茶杯附和了她几句。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见屋门的方向传来吵吵嚷嚷的生意,刚把头扭过去看情况,就听见“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而外面,传来了绫罗急于阻止的喊声。
杜笑笑下意识的把宋文秀拉倒身后,自己站起身来挡在她面前,然后才面向门口。
就见到门开了之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先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好,好像门神一样对着门外躬身,之后就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长相中等,穿一身大红色衣裙,这衣衫本来是属于华丽美艳挂的,但因为这姑娘的长相不够撑起来这样的华美,所以倒显得有些寡淡。
只是这姑娘现在一脸的傲气加上气怒,倒是让她的五官多出了一点点的生动。杜笑笑下意识的向外看了一眼,发现绫罗正跟在后面,只是被三四个丫头一直挡着,始终无法冲破重围过来。
杜笑笑见状,给了从刚刚门响开始就已经暗暗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冲过来护持她的知兰一个眼神,让她过去帮忙解救,只是知兰不太愿意,担忧的眼神始终看着她,不肯动步。
杜笑笑再一个眼神过去,她才不甘不愿但是仍然十分迅速的移动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绫罗解脱了出来,然后又拉着她快速退回了屋子里。
正打算跟杜笑笑两人叫板的红衣女被知兰的几下子镇住了,张到一半不知道打算说什么的嘴都忘记闭上了。杜笑笑趁机把宋文秀交给了绫罗,让她带着小姑娘去一边呆着,自己倒是带着知兰迎了上去,笑盈盈道:“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知府大人家夫人的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小姐就是了。”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那你觉得,青竹和白马哪个更好些呢?”
“青竹吧,这几个书院我都去看过,只说教学方法的话,我觉得青竹的更适合孩子,虽说外面传,白马那边的师傅打基础比较稳定,但他的方法比较死板,说真的不适合多动的小孩子,倒是青竹这边的那位年轻的先生,教导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他这边学生少,老师对于孩子的关注度也会比较高,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逸安送过去,你呢?冬儿也一起送过去么?”
杜笑笑却已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了,愉快道:“吕大哥果然人才,有了这些铺子,杜某和舍弟以后可就有了依靠了。”
吕牙人道:“是这话,我也没想这么容易,这老爷急着为女儿送嫁,所以对价格并不太在意,毕竟他的家产大头已经腾挪的差不多,这些边角,倒不值什么,却也予了我们不少方便。”
杜笑笑点点头道:“如此,辛苦吕大哥了,若是便宜,我们这便去看看铺子,没有问题的话,今日就将契约写好吧,也免得夜长梦多。”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这便出门,我约了那家管事在南街街口见面。”
都是急性子,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就去了南街。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